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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神医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打着最坏的打算,哪知几针下去,萧长明便喘着粗气,挣扎着醒了过来。

他想活着,没有哪一刻是比此刻的求生欲望更重,所以他醒了过来。

他想要确认那是不是他的南柯一梦?

顺着手中的触感,他对上芷月要哭不哭的眼神。

她被吓到了,可又懂事的不敢哭。

捂着钝痛的心口,萧长明挣扎的起身,眼神软的一塌糊涂,声音轻到仿佛怕再次吓到她。

“……你,你莫要怕,本王是你的夫君,你,你叫什么名字?”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均垂着头不敢露出异色。

芷月抽了抽自己的手,见他不肯松开有些无奈,但见他态度温和,脸上的惊怕褪去了许多。

她本就是心大之人,见气氛不再冷凝,她便壮起胆子回他。

“芷月,我叫芷月。”

她恍若清泉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样子。

萧长明眼底突然泛起破碎的光。

芷月,芷月,这两个字仿佛刻在了他的神魂里面一样。

不断的告诉他,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宫中

听到探子传回来萧长明无事的消息,萧永夜脸色沉凝,他这口气吊着的可真是沉呢!

心中泛着不好的预感,他扔下折子,让李兴备马。

芷月看着偏殿里的人都在忙活着进进出出,有些疑惑,就问一旁也在收拾东西的张嬷嬷。

“嬷嬷,我们一定要搬过去吗?”

张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见芷月眼底有些止不住的无措,便安慰道:

“没事的姑娘,只是换一个离着摄政王近的地方。”

摄政王很是温和,见她们姑娘有些抵触害怕,并没有让她搬倒他的屋子,而是安排在了他旁边的屋子。

说是让她们姑娘先习惯一下。

“可是我在这里都住习惯了呀。”

芷月低声嘟囔了一声,她喜欢偏殿的竹林,和院子的桃花树,现下桃花开的正好,屋里时常弥漫着桃香,她很是喜欢的。

“没关系的姑娘,过几日你就习惯了的。”

芷月懂事的点点头,她其实只是有些怕萧长明。

萧长明很有耐心,他知道芷月只是因为跟他不熟悉,才会觉得怕他。

接过阿陆端来的药碗,他仰头就喝了下去,然后又接过另一碗,同样面不改色的喝下。

虽然极苦又极涩,但他生了奢望,想要活下去。

即便希望渺茫。

萧长明将空碗递给阿陆,吩咐道:“之前的计划先暂停吧。”

他跟萧永夜其实没有那么大的仇恨,皇室的情份暗淡,先帝的死,萧永夜只差不能拍手叫好,自然不会为此多恨他。

只不过他俩二人见之生恨,这是无缘由的,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他二人就像是两个王不见王,永远不能相见的线,除非其中一个灭亡。

所以,他虽因身体之故,选择暂退一步,但并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他留有后手,是准备在临死之前送给萧永夜一份“大礼”的。

至于天下会怎样?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生来凉薄,没有得到过善待,更不知道如何善待别人。

然而,芷月出现了。

阿陆接过药碗,点了点头,“是。”

垂眉看着被喝的干净的药,阿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哀伤,王爷已经多年不肯喝药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身体如何,仿佛自虐一般的活着。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因为世上有他留恋的存在了。

可是……

岳神医的话回荡在他耳边,阿陆握紧药碗。

“王妃在干什么?”

提到芷月,萧长明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

阿陆回过神,“王妃刚搬到侧殿,想是在收拾吧?”

“你说,她会喜欢什么呢?”

“这……”

阿陆挠挠头,不止王爷清心寡欲,他也至今未曾成亲,倒是真的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

“衣服、首饰?”

萧长明又吩咐道:“那你去置办一些给王妃送过去,然后把本王的私库打开,挑些新奇贵重的珍品一同送去。”

“是。”

芷月刚安顿下,便听见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她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

再加上萧长明除了一开始的失态,一直都对她温和不已。

开始的那一丝害怕,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小脚步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轻快的往外面走去。

院子里,石桌旁,萧长明早已命人退下,成功吸引来了好奇的“小麋鹿”。

他朝着芷月笑了笑,眼神示意她坐下。

芷月乖巧的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像一个乖孩子一样,撑着下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弹奏出一个个动人的音符。

娘亲也喜欢弹琴,小时候她经常守着她身旁,听着娘亲弹奏,她也想学,可是她很笨,总是学不会,所以格外羡慕。

院里新移栽过来的桃树花瓣散落,微风穿过竹林,将花瓣向此处吹落。

琴声花香交织,别有一番韵味。

“小皇叔,真的是好雅兴呢?!”

萧永夜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此刻的意境。

他纵马赶来,一刻不曾停歇,鬓角散落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狼狈中透着一丝狠厉。

望着萧长明,只恨眼神不能杀人。

“不是说快要死了吗?怎么看着不像呢?”

“陛下!”

芷月起身刚要笑着打招呼,就被萧长明一把握住手腕,他温和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萧永夜时,就只余冰冷了。

“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有幸得臣妻相伴,臣如饮仙露,只怕要比陛下活的还要长呢。”

他们是天生的仇人,又同为男人,哪里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芷月看看萧永夜,又看看萧长明,只觉得手足无措。

她不会形容,但眼下的这副场景,出于小动物的直觉,让她有些不适,有种恨不得藏起来的感觉。

“是吗?朕看小皇叔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张嘴硬了。

小皇叔一直以温和仁善示人,须知有些事情不可做。

若知自己命短,还偏要无辜的人下水,那便是可恶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斥责别人虚伪呢,对吗?”

见芷月无所适从,萧永夜怕吓到她,强忍想扭断萧长明脖子的冲动,似笑非笑的戳萧长明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