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燕抱起小鱼仔，替朱秀花解了围，“今天是外婆第一次见小鱼仔，外婆本来想送小鱼仔礼物的，可是今天事情太多啦，实在是忙不过来，外婆没有时间去准备小礼物，小鱼仔能原谅外婆吗？”
“可以啊，”小鱼仔稚嫩的声音，透着大气，还伸出小手，去拍拍朱秀花的肩膀，“外婆，么事呀，小鱼仔不会生气的。”
然后又歪过小脑袋，脆脆地问方燕，“妈妈，那小鱼仔要给外婆送小礼物吗？”
“嗯……对于你喜欢的家人或者是朋友，为了表示你对ta的喜欢，可以适当给ta送个小礼物，至于要不要送给外婆小礼物，小鱼仔可以自己决定呀。”
方燕没有直接替做决定，想了想对他解释道。
“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小鱼仔喜欢外婆，要给外婆送小礼物的。”
小鱼仔着，轻轻挣扎了两下，示意他要下去。
方燕把他放到地上，小家伙迈开小短腿，一溜烟地就跑进屋里了。
“真好！咱家小鱼仔真的好乖！”
朱秀花望着小鱼仔的背影，眼眶热热的，只想流泪。
从女儿出嫁后，她天天都被方老太太他们，用各种理由，不是把困在家里干活，就是把她困在地里种田。
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时间去看过女儿。
即使女儿生孩子，她也只能偷偷人，给女儿送了一斤糯米，和半斤红糖。
她没有钱，方老太太对家里的东西管得太严。
这一斤糯米和半斤红糖，还是原主出嫁那天开始，朱秀花和方杰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在农忙时节，去人家收割过，确定不要的稻田里，捡稻穗，豆子什么的，东拼西凑，悄悄拿去和别人换来的。
只因为这边有个说法，糯米煮红糖对产妇好。
“妈真的是太没用了。”
想起自己竟然因为别人一场算计，这么多年被人当牲口一样在奴役，而错过那么多事情，就连外孙，都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
朱秀花忍不住又喃喃说道。
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让她真切地发现，自己真的太没用了。
方燕抱住她，“妈，你不是没用，只是太老实善良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小鱼仔现在还小，理解能力有限，你要是天天在他面前说这话，他就当你是个没用的，以后还怎么让他尊重你？
而且，咱也得给他竖一个积极乐观向上的榜样啊，你说是不是？”
听到自己这样子说，会给外孙带来不好的影响，朱秀花马上就说，“那我不说了。”
养孩子还需要这么多？
方杰也记住了，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在小外甥面前，可得注意着点儿，别把小家伙给带坏了。
“三婶儿。”初春从灶房出来，看到方杰和朱秀花，她又拘谨地站在原地。
方燕把朱秀花介绍给她认识，“这是我妈，她和我哥暂时会跟我一起住，你喊她老婶就行。”
“老婶。”初春局促地喊了一声。
这一晚，初春姐弟俩，没有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知道初春的性格，太内向了，让她留下来，估计也会像中午一样，都不敢放开了吃。
方燕也没有强留他们，给他们切了盘肉，又在院子里薅了把嫩嫩的菜苗，再给她拿上一点面条，塞到初夏手里，话却是对初春说的，“回去你们自己下个面条吃，这个最省事了。”
见初春偷偷望向朱秀花，一脸欲言又止的，方燕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让朱秀花在厨房张罗晚饭，她送初春姐弟走到门外。
不待初春问什么，方燕就先开口说道，“初春，我妈和我哥虽然暂时住在这里，但是我这边在年前，工作量会很大，还是需要你的帮忙的。”
闻言，初春暗暗松了口气，所有的担心，全部都放下了，她还想着，在过年前，在方燕这里挣够初夏明年的学费、生活费，还有自己去尚市前一两个的开销。
看到朱秀花也来了，她就担心，方燕再也不用她来帮忙了。
“三婶儿，老婶她……不是也可以帮你吗？”
初春疑惑地问道。
方燕解释，“你也看到了，我妈的身体不好，得调养一段时间，而我在过年之前，将会非常忙，每天有大量的猪肉需要处理，你帮了我这么久，知道我做事的习惯，咱俩也形成了默契，很多事情，不用我交待，你也能做得妥妥贴贴的，你在我这里，是无可替代的，在我去随军之前，只要我有一天需要出单，我就需要你的帮忙。”
自卑敏感又内向的孩子，特别害怕被抛弃，他们比别人更需要肯定、认可和被需要的安全感。
初春这回终于松开微拧着的眉毛，高兴又有点儿被夸得不好意思地笑了，“三婶儿，我没……没你说的那么好。”
“你很好，”方燕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走出去，不管怎么故意贬低你，你都要在心里告诉，你很好，你是无可替代的，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自信。”
“嗯，三婶儿，我记住了。”初春点点头。
初夏也在旁边跟着说道，“三婶儿，我也记住了。”
方燕没时间分开教导他们两个，很多时候，只要不说一些性别上的私己话，她都会当初夏的面说，让他也一起听。
以后的路，就靠他们自己去走了，她能帮的，非常有限。
等他俩走远，方燕折身返回灶房，却见朱秀花正对着灶台上的肉、鱼等在发愣。
听到脚步声，她抬对看向方燕，“燕燕，这，这么多，要咋弄啊？”
在方家，方老太太和方大伯虽然也会吃肉吃鱼，但每次都只做一点点，做好了，只有他俩能吃。
当然，偶尔方大伯心情好，也会给方家大姆施舍那么一点碎肉末。
而朱秀花和方杰，则是想也不用想的。
从来没煮过这么多的肉，这么大的鱼，朱秀花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妈，你帮我烧火，我来弄。”
方燕挽起袖子，开始动手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