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云九洛眸中划过一抹沉思，很明显，他们都不曾察觉扇子的存在。
不说这扇子此刻还插在自己发间，只说片刻前它光华万千，又凌空飞起，也该是引来许多垂涎才是。
然而众人都视若无睹。
或许，是真的无睹。
可是乌漓明明又看到了。
云九洛半天理不出头绪，干脆放弃了思考。为求稳妥，她又在架上取了一把勉强看得过去的赤色扇子，以备不时之需。
半个时辰后，众人聚在武器库大门边进行登记。
林烟儿看到云九洛手中的赤色扇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但又碍于云九洛冰凉的目光没有再敢讥讽出声。
毕竟若是在这里丢人，可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挽回的了。
乌漓手中的斩墨镰已经登记完毕，此时正怯怯站在门边，目光紧紧粘在云九洛的身上。
云九洛有些紧张地递上了赤色扇子。
“流霞扇，中下品灵器，使用过程中有任何损坏，你都要负责出钱修好，明白吗？”
武器库的管理者阮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一张脸上堆满是褶皱，此刻面带警告地盯着少女。
云九洛抿嘴点了点头。
对方嗯了一声，将流霞扇直接抛给了她，漠然道：“下一个。”
云九洛扯了扯嘴角，果然与她所料一般，这银色扇子并非阮家之物。
乌漓走上前主动拉住她的手，悄声道：“恭喜…恭喜姐姐。”
云九洛垂眸望去，小丫头眸似点漆，小脸上溢满了谨慎的欢喜。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摆动，乌漓额间的碎发也被吹起，露出了左眉上一条浅浅的弯月形伤疤。
……
练习场地一片喧哗，众人都激动地与同伴分享真正属于自己的第一把灵器。
阮钰纤斜倚在树干上，墨发拂过肩头，似乎挠在一众男学员的心中。她红唇勾起媚人的弧度：“今天就到这里，两日后再来。”
说罢也不多解释，起身摇曳着柳条一般细软的腰肢，就这样走远了。
云九洛等人风中凌乱。
阮易冷淡的声音适时响起：“今日回去后休息两天，好好体悟早上学的修炼法门和自己的武器，两日后教学继续。”
阮钰纤班上的学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阮易，对方却仍旧是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冷漠脸。
众人悻悻退走，这三位导师还真是……性格各异。
在演武场门口与乌漓分了手，云九洛一进长云阁便扑在松软的被褥上，深吸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几个丫鬟都在屋中站着，吹雪手中还捧着刚出炉的豌豆黄，献宝似的盛到了她眼前。
乘鸢笑嗔道：“急什么，小姐累了一天了，先沐浴更衣才好吃这些茶点。”
吹雪笑着挠头：“我忘了嘛……那小姐你快去沐浴，我就在这等你。”
说罢当真双手捧着托盘，眼巴巴望着自己。
云九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爬起身来认命道：“我洗还不行吗……你们先出去出去。”
两人捂嘴偷笑着退走了，清屏笑着上前为她打散头发。
云九洛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哪怕看了这许多天，她仍旧有些不习惯。
八角菱纹镜中忽地显出清屏极端惊愕的脸，云九洛心头一跳：“怎么了？”
清屏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小姐，这扇子奴婢见过，怎么会在您这里？”
云九洛猛地转过身来：“你见过？！”
清屏凝重的点了点头：“奴婢也记不清楚到底在哪里见过，但是此物绝非凡品。”
少女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射出阴影，显得一双凤眸也染上阴翳：“我知道了，此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清屏沉声应了是。
云九洛躺在浴桶中，温热的水也无法浇灭她的烦躁。
清屏往日跟在晏池秋身边，那么这把扇子最大的可能便是出自这位灵界少主之手。
可是它又怎么会出现在阮家武器库中，甚至并未被任何人发觉？
晏池秋......他对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云九洛在当日夜里辗转难眠，凤眸张大，瞪着窗外的圆月。
檐角的燕子都已经入眠，万物皆身披一层银光。她干脆披衣起身，在床上摆出打坐的姿势，尝试吐纳周边天地的灵气。
试了几个来回，云九洛终于在空气中感受到了一缕稀薄的灵气，并成功将它吸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那灵气似乎还有些迷茫，在云九洛的灵脉中谨慎地试探着前行。
云九洛尝试着上前引导，在几次后成功带着这一缕灵气在灵脉中运行了完整的周天，并最终送入了灵海所在。
还未来得及兴奋，云九洛就勃然色变。
那一缕灵气......消失了。
……
第二日一早，乘鸢像往常一样候在内室门外，却迟迟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
就在她有些担忧之时，少女微微喑哑的声音自屋中传来：“我今日有些累，晚些再来吧。”
乘鸢应了是，仍不敢退远，就坐在屋外的石凳上等着。
屋内，云九洛双目通红，额上布满冷汗，连手掌都微微颤抖。
她试了整整一夜，不知吸入多少灵气，又带着他们走了多少个周天，灵脉已经隐隐变得坚韧，甚至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可是自己的灵海中，她依旧感受不到一丝灵力！
一丝也没有。
灵海乃是灵界之人储存灵气的气穴所在，在战斗时，灵气也从其中调用。
也就是说，灵海，乃是修灵之人的容器，灵气便如水，容器中盛放的水越多，此人的等级也就越高。
可是此刻，云九洛的容器似乎变成了篮子，无论盛多少水，都会转瞬成空。
她能隐隐感觉到，那些灵气其实并未散逸到空气中，只是，它们究竟去了哪里？
她狠狠一咬牙，我就不信了，我的灵海就抓不住一丝灵气！
再来！
若她能够内视，就会发现她的灵海与常人并不相同。其中乃是一片干涸皲裂的土地，没有半点该有的生机。
半晌，云九洛自修炼中醒来，她双掌紧握，一向冷静的心此刻微微颤抖。
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