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洞口，玉手扶着墙壁，唇角弯弯。
她鲜少笑得这样放松。
适才一路行来，云九洛利用双眼和自己堪称变态的判断能力和反应能力成功错开了茯流设下的所有机关。
这次提升果然给她带了了极其巨大的改变，她始终以灵力催动天赋，却到此刻也并没有行将枯竭之感。
唯一让她不适应的是身体强度的变化，寻常支撑她踏前半米的力量，现在足可以使她踏前一米。也是因为一时半会不能习惯，她在通道里几次险象环生，差点就碰到了机关。
好在她已经彻底适应了现在的身体！
有了些许自保能力，云九洛终于放松了自己心中紧绷着的那条弦。
“姐姐！你终于出来了，感觉怎么样?”余青萝蹭地从地上窜起，拉着云九洛左看右看。
云九洛无奈地按住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你再晃下去，我就要有事了。”
余青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站在了一旁，却依旧不忘紧紧握住云九洛的手。
剩下三人静静站在原地，倒好像要与姐妹二人无声对峙一般。
莫寒淡然却温暖的声音打破了僵持：“小九儿？”
云九洛淡淡行了一礼：“仙君还是直唤我的名字吧。”
看来是没有想起莫寒。
茯流又上前一步道：“那我呢？”
云九洛心知他们在问什么，抱歉地摇了摇头。
茯流有些沮丧地退回原处。
晏池秋依旧坐在琼花瓣中，薄唇微抿，侧脸紧绷，十指微微屈着。
不待他问，云九洛便福了一福：“抱歉，九洛也并未想起少主。”
茯流恨恨瞪了瞬间放松的晏池秋一眼，心道果然如此，不然晏池秋这会儿怕是已经被撵走了。
“敢问三位，与那位叫九落的小姑娘有何关系？我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莫寒折扇轻摇，眸中含着淡淡的暖意：“我们三人与她关系复杂，但是有一点，便是必不会做出伤你害你之事，你大可以信任我们。”
“至于你与小九儿……通俗一些来说，大概就是你是她的转世。”
余青萝杏眸圆瞪，吃惊地回望云九洛，指了指莫寒又指了指云九洛。
云九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莫急，而后继续蹙眉问道：“如何证明？”
“你能吸收那碎片便是最好的证明。”茯流抬起头来，一缕翠色的长发落在她的小脸上，显得那双翠瞳更加精致：“那碎片是她的本源力量，能吸收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就是她。”
“轮回之流没有寻到她的灵魂。”
晏池秋脸色苍白，却依旧耐心解释道：“灵界掌管灵魂之流，所有死后的灵魂都会回到这里，而后被送入轮回，前些日子，她的灵魂凭空消失了，而你，出现了。”
“既然你们能找到她的灵魂，为何不去找她的转世？”少女眸光幽幽，定定望着三人。
莫寒叹了口气：“我们只能搜索灵魂之流，却无法准确定位每一个灵魂的转世之地，这也是上古神灵为了避免有人操控轮回，特意定下的法则。因此每一世，我们只知她进入轮回或者死亡后重归灵魂之流，但始终不能找到她到底在哪。”
云九洛表示理解，要想在茫茫灵魂之流中找到一个灵魂，确实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那么，九落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同时结识三位。”
莫寒道：“几百年前，重华宫的重明仙子机缘巧合之下自人间将她带回仙界，她与我便是在那时相识。灵仙二届常有往来，久而久之也便认识了晏池秋，至于这位茯流姑娘，想必是她早些年的朋友。”
茯流点点头：“算起来，她算是我的姐姐。”
云九洛梗了梗，感情这九落若是活到现在，也是一个老妖精......
她微微沉吟，虽然眼前三人都于自己有过恩情，只是她早已养成了戒备旁人的习惯，再加上那银色巨花似乎并不简单，她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九婴是谁？”
这一次，除了茯流双目微微闪烁之外，另外两人竟都是摇头表示不知。
看来小婴曾经与九落分开过一段时间……少女睫毛微垂，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晏池秋与莫寒淡淡对视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
茯流实力强横，若是以灵力传音，难免会被窥探，两人虽只是匆匆对视，却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九婴是谁？”（晏池秋）
“从未听她提过。”（莫寒）
“以九为名，绝不简单。”（晏池秋）
“看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莫寒）
“我回去查查。”（莫寒）
“嗯。”（晏池秋）
云九洛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少女眸光坦然平静，并未因为自己是什么人的转世而有所动摇。
“既然你们都与她关系密切，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们。”
莫寒一双桃花目有着极浅的无奈：“请讲。”
云九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是云九洛。”
晏池秋一怔，玉颜顿时更加苍白，他皱眉望向少女，眸光如刀般冰冷锐利。
“什么意思？”
云九洛坦然回望：“多谢三位对我或是救命或是相助的恩情，我云九洛自当倾尽全力报答。”
“但是有一点，我是我，她是她，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我云九洛，并非你们熟悉的那个九落，当然更不是她的代替品。”
“若你们后悔救我，此刻便是取我性命，我也毫无怨言。但要我变成她，那便是万万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茯流震在当场，莫寒笑容依旧，似乎早就料到是这般。晏池秋忽然气息大乱，低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声嘶力竭，素来平静的雪颜染上几分痛苦。莫寒快速倒了一颗药丸递上去，茯流皱了皱眉，还是挥手打出了一道碧光。
晏池秋有些乏力地倚在树干上，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抬眸深深看了云九洛一眼，那一眼中含着的哀恸和苦涩，几乎侵染云九洛的心魂。
银光一闪，晏池秋已经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