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雁表情变幻不定，眼中闪着被戏耍了的恼怒和愤恨：一个低级灵师用上灵技，却被实力差了整整一阶的灵者占了便宜，若是传出去，自己可就名声尽毁了！
云九洛嫌恶地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衣袖随手抛在了地上。
“此番，我倒要看你.......”
少女的目光扫过左雁的左臂，凤眸瞪大，声音猛地顿住，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哈哈哈，云小姐，你要看我什么呀？”
左雁脸上惊怒尽去，彻底化作讥讽和得意，他不顾仪态，将左臂高高举到云九洛的面前：“你要不再仔细看看？万一我这手臂也是假的可怎么好？”
云九洛敛眉沉目，凤眸中银光隐晦一闪，抬头深深看了左雁一眼，抿唇没有说话。
“这不可能！我明明亲手......”余青萝上前两步，几乎是惊呼出声。
左天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此，误会也解开了，短短两日，便是用药也断不可能好的如此彻底，仙君心中怀疑尽可消去了罢。”
莫寒还未吭声，左雁意味深长道：“师妹这回该信师兄了吧，你中了低级幻术，说不定便是这位云小姐所为，毕竟你全心信任她，被迷惑的可能性很大。”
“你放屁！”素来好脾气的余青萝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虽然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你以为师父之前赠我的避惑珠是吃素的吗？！”
余青萝将左耳上的耳坠取下，高高举起，那像极了东珠的耳坠散发着丝丝缕缕的云雾，赫然是至宝避惑珠！
避惑珠据说产自鲛人一族，乃是取鲛人之泪连同鲛人之血一同放入极珍稀的深海容器之中，遣鲛人对着容器日夜歌唱，将魅惑之音尽数压入其中。
鲛人一族的魅惑力量来自血脉，可称得上得天独厚，佩戴避惑珠者便可最大概率避免陷入幻术或控魂一类的术法之中。
可惜的是，避惑珠产量极小，偌大的鲛人一族，每年也只能产出一斛之数，加之此物乃是消耗品，蕴含的力量会不断化作云雾散逸在空气之中，因此更加珍贵，常常是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既然余青萝手中是避惑珠，那么只要她没有说谎，左雁便是毫无疑问的凶手。
左天震在原地，忽然有些踯躅，她竟然随身带着避惑珠！
左雁脸上划过显而易见的妒意，冷哼一声道：“无论如何，你们无法证明我是凶手，那便请云姑娘为刚才的贸然出手道歉。”
左雁眸中闪着阴狠，将赤裸的左臂抬起，扯了扯嘴角：“还请云姑娘将在下的衣袖缝上。”
云九洛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和杀意，正欲动手，却见左雁眼珠凸起，一声惨叫，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地面直接被砸开几道裂缝，左雁痛苦的嘶吼声响彻整个药阁，他紧紧抓着左臂，脸上青筋暴起，冷汗如瀑，仿佛正承受着什么非人的痛苦。
“胆子不小。”莫寒的声音罕见地含着一丝冷意。
左天几步扑到左雁身边，试图为左雁把脉，可左雁正痛到发狂，哪里能停住动作？
左天满眼焦急和悲戚，转身将额头叩在地面上：“仙君饶命！求仙君饶命！”
“啊啊啊啊——！！”左雁左臂狠狠砸在地上，地面瞬间凹下一块，他仿佛变成毫无神智的野兽，只知道嘶吼和哀嚎。
“求......求仙君.......君......饶啊啊啊啊啊啊啊！！饶命......”
左雁爬着向前挪动，凸起的双目紧紧望着莫寒，涕泗横流、满脸狼狈。
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消耗了他巨大的力气，还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难以忍受的痛呼声夹在其间。
莫寒眉头轻皱：“聒噪。”
左雁瞳孔猛地一缩，一阵微风拂过，药阁恢复了寂静。
云九洛低头看去，左雁分明还在地上难堪地扭动，他嘴巴大张，却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左雁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失声，右臂捏住喉咙，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却依旧一片寂静。
他来不及愣神，便再一次淹没在了左臂巨大的疼痛之中。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之人无不汗毛倒竖，连左天都愣愣跪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莫寒表情依旧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云九洛唇角翘起，转身走回了余青萝身畔。
好半晌后，左雁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衣裳被冷汗浸湿，唇角沾满涎水，气息奄奄，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样子。左天连忙膝行几步，双指搭上他的手腕。
左雁竟挣扎着挪开右手，无声拒绝了左天，左天却并不恼，只是再次将手指搭了过去，口中哄劝道：“让为师看看，就看一看。”
余青萝眸光黯淡了下去，她忽然深吸一口气，抬眸望着云九洛道：“姐姐，我求你一件事。”
云九洛早已猜到她要说什么，轻叹一口气：“傻丫头，这又是何必。”
余青萝摇了摇头：“全当我报答他这几年的收留和教诲情谊吧，此番麻烦你和仙君，以后，我便无偿为你们做五件，不，十件事来补偿，搭上性命也无妨。”
少女郑重行了一礼，眸中闪着坚定。
云九洛狠狠戳了她一指头：“说什么呢？！”
继而又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罢了，此事你既不愿追究，从此与他恩断义绝便是，莫寒这边你不用担心，这是我和他的事。”
余青萝还欲再辩，云九洛凤目一瞪，她也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莫寒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云儿与他之间的事。
云九洛拍了拍余青萝的手，上前一步淡漠道：“青萝说为报答恩情，便不再追究此事，你们好自为之。”
“还有，左天，我身为青萝的姐姐，代她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你与她，再无师徒情谊。”
左天仿若未闻，只是一个劲查探左雁的身体，余青萝脸上悲意更浓，云九洛眼中划过一抹凌厉，很快消散于无形。
莫寒并未起身，只是饶有兴致地望向门口。
凌乱的脚步声忽的响起：“等等！我不同意！”
云九洛与余青萝抬眸看去，左天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满面焦急重复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