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洛垂眸掩住眼底的凝重，脑海中迅速将今晨发生的所有事情过了一遍。
清屏实力莫测，却并未对她暴涨的灵力有任何疑惑。
阮凌芷同为灵者阶别，言语间却对她的实力屡次鄙薄。
眼中一道亮光划过，云九洛似有些害羞地笑道：“前几日我一时不妨受了伤，承蒙仙君慈悲，赐了几粒丹药给我。”
“之后不知怎的，回程路上便突破了。说起来，九洛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级别，家主可能看出？”
阮家主随意点点头：“嗯，中级灵徒了。”
云九洛心中徒然一松，面上欣喜道：“多谢家主指点。”
“云妹妹，中级灵徒而已，修炼之路还长，你切莫太过志得意满才是。”
云九洛微微侧首，便见阮凌芷安静地坐在谢氏下手的位置，一双水眸盈盈欲语，似是对自己十分关切。
“凌芷姐姐多虑了，九洛只是没有想到，修炼才短短一月，竟这般好运便晋了级，一时有些惊喜罢了。”
灵界的修炼一途，起步颇为艰难，加上灵界子民多数长寿，能数十载能修成灵者的便是极为难得的天赋。
阮凌芷天赋不差，又有阮家大量的修炼资源支撑，如今十八岁成为初级灵者，在乌漓出现之前，仍旧被族内认为是阮凌云之后的第一天才。
而这个第一天才，初级灵徒到中级灵徒，也用了整整五年。
阮凌芷眸中瞬间染上些厉色，随即又抿唇笑道：“云妹妹说笑了，仙君慈悲，自是好事。只是丹药提升实力总是于根基不妥，妹妹还要当心些才是。”
“再者说，这修炼到了灵者一阶才算是登堂入室，初期修炼的艰难你想必后面才能体会。”
云九洛唇角微勾，没有说话。
阮凌芷还欲再说，阮家主却忽然出声道：“好了，九洛才开始修炼，有这样的进境已是难得。”
他转头望向谢氏，声音柔和了一些：“夫人，我想与九洛说些事情。”
谢氏柔柔一笑，站起身道：“既如此，这含章苑便暂且让与夫君。”
见阮家主含笑点头，她又对着阮凌芷和蔼笑道：“凌芷，春色如许，你可愿陪伯母去园中走走。”
阮凌芷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只能连忙起身，伸手搀住谢氏，笑道：“能陪着伯母乃是凌芷的福气。”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谢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出了含章苑。
云九洛恭谨地退在一旁，屈膝行了一礼。
“坐吧。”
阮家主屈指敲了敲檀木桌案，沉声道：“此番进境，你的眼睛如何？”
云九洛小步走到椅前，只坐了小小的一块，腰背挺直，双手交叠在小腹，十分端庄恭顺。
她闻言似有些惊讶：“不知家主是指什么？”
阮家主斟酌道：“有没有觉醒的征兆？”
云九洛眸光一凝，表情却更加迷茫：“这......九洛从未听说天灵也可再度觉醒的，家主是觉得我这眼睛还有旁的能力？”
阮家主神色莫名，目光淡淡落在少女古井一般平静无波的黑瞳之上。
云九洛坦然回视，数息后，阮家主率先移开目光：“天灵再度觉醒也有先例，也不知你是否有此福气。”
云九洛身子微微前倾，似是十分感兴趣：“是谁这般好运？”
阮家主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近百年来，只有莲家那位圣女如此。”
云九洛点点头道：“汐华小姐确实风姿绝世，若是她的话倒也不稀奇。”
阮家主嗯了一声：“明日族比便会开始，你族学只去了一日，此次倒也不必太在意排名，尽力便是。”
“是，九洛知道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云九洛起身行了一礼，垂首退出了门。
含章苑乃是取“锦水含章”之意，院中特意开出一道清渠，并在其中种了些莲花。
此刻阳光正好，荷叶随着微风摆动，不时露出其下荡漾的粼粼水波。
云九洛轻吐一口气：她适才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清屏快步迎上前来：“小姐......？”
云九洛摇了摇头：“无事，回去说。”
在她身后，阮家主凝视着少女消失的地方，迟迟没有动作，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半晌后，他皱眉喃喃道：“不是她么......？”
......
灵安城，晏府。
“白栾人呢？！”
“娘娘莫急，已经遣人去了两三趟了，公子并未离京，想必很快就会来了。”
灵后夏梦安紧张的捏着手指，在掖庭院中来回走动，素来明艳的脸上写满了焦灼和担忧。
“怎么样了？”门口处，男子身着玄袍，头顶墨冠，威凌赫赫，分明是朝会刚刚结束，连衣裳也并未来得及换。
“参见灵主。”
众人俯身下拜，灵后夏梦安顾不得礼数，已经快步走到灵主晏桓身前：“秋儿还未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晏桓握住夏梦安的手臂，安抚道：“你别急，秋儿好歹是灵君，不会出事的。”
“可他百年前与玄冰龙一战伤了肺腑，又被你责罚，身子本就不好，此次强行破关，又拖着伤不治，这……这……”
说到最后，夏梦安明显带了些怨色。
晏桓一手将她搂在怀中，低声哄道：“梦安，我知你始终愧疚，可你要相信秋儿，他不会有事的。”
夏梦安靠在晏桓肩上，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晃，肩膀似乎也在微微颤抖，好半晌才平息了下去。
“白公子来了！”
侍卫话音未落，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便闪身进了院内。
白栾仓促一礼，急声道：“君上，娘娘，少主如何了？”
夏梦安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眶微红：“还在昏迷，时不时便要咳血，你快去看看。”
“是。”
白栾几乎是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直冲进秋明堂中。
床畔围着数人，仔细看去，竟然个个都是灵界极为稀有的圣灵医。
几人看见白栾，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主动腾出地方，让他直接诊脉。
少顷，看白栾拧眉收了手，一人上前恭声道：“不知公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