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洛回以一笑，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她随意挥挥手将清屏留在门外，抬脚进了雅阁之中。
院阁极为开阔，却大半都是湖水，湖畔还立着两只极优雅的仙鹤，莫寒正慵懒坐在一旁的小岛之上。
那岛上开着团团木芙蓉，花间摆着老杉木的圆桌，桌面上刻着繁复的阵法。阵法上正流溢着一层浅红的微光，桌上菜肴几十种，各个腾着恰到好处的热气。
云九洛嘴角微抽：用昂贵的灵力阵法来保持饭菜温度合宜这种做法，果然与壕气的天香阁很配。
她提起裙摆，踩着莲叶搭成的桥梁，步步行至桌前，左看右看，选了一处秋千坐下。
莫寒笑着将手中的皮质卷轴递了过去：“你今日倒肯来赴约。”
云九洛并不理会他的调侃，将东西接过好奇道：“这是什么？”
“灵界地图，其上标着圆点的，是疑似九落本源碎片遗落之处。我想你应该很需要它。”
云九洛将地图绕指把玩了半晌，并未打开，而是玩味道：“一个仙界皇子，却有详细的灵界地图，甚至能瞒着众人调查这种算是隐秘的事情。莫寒仙君，不知你有没有什么解释？”
莫寒认真点头：“有。”
云九洛本来并未指望对方回答，闻言将身子微微前倾，笑道：“那你说说看。”
莫寒郑重道：“是从晏池秋房中偷的。”
“噗——咳咳咳”
云九洛直接将口中含着的茶水喷了出去，弯腰咳嗽了起来。
莫寒无奈站起身来为她抚了抚后背，温和劝说：“下次还是不要喝水了罢。”
云九洛回头笑骂道：“谁知你会做出这等事情。”
她咳了两声直起身子好笑道：“再说了，哪有劝人不要喝水的。”
莫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的是。”
云九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两人昨夜已经将话说开，云九洛一边警惕此人的谋算，一边又忍不住对他信任了几分。
毕竟他把谋划之事和盘托出了不是？
这会子调笑了一番，心中戒备更是消去了不少。
莫寒看她神色柔和了些，这才轻声道：“你准备如何？”
云九洛将地图展开，粗粗扫了一眼，偌大的地图上，零零星星标着几个小小的圆点。
她有些疑惑：“这本源碎片到底有多少？为何会全数落在灵界？”
莫寒道：“具体数字无从估量，想来也不会太多，所以这些地点，都只是疑似，能找到多少便端看运气了。”
“至于灵界，九落的本源碎片并非全数落在这里，仙界、人界乃至北荒、南泽、西昆仑、东神墓甚至混沌都有可能。这些地方你一时半会去不了，自然便从灵界开始。”
云九洛被一堆地名砸的头昏脑胀，只是……
“人界？我还可以到人界？”
莫寒轻笑道：“三界相通，去人界虽麻烦了些，规矩也多，但也并无不可。”
云九洛眸光微亮，她当然不是有什么牵挂，只是能手刃仇人，到底是一桩乐事。
她垂眸继续去看，便见那些圆点与桌上的法阵有些相似。
她将灵力凝在指尖，谨慎尝试着去碰触，那小圆点霎时耀出一片光华，光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第358年，有光芒坠入落日森林，疑似。
森林之主：魅影苍狼、幽磷蟒、赤尾狐、垂天貂、半血真龙。
……
云九洛轻叹一口气：“既然有这样细的功夫，以他的实力，为何不直接寻来？”
莫寒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九落的本源碎片有着细微的灵智，几百年过去了，所有与她相识之人都不曾找到半枚。”
“茯流手中那一枚碎片恐怕也是机缘巧合，否则断不会需要抽取地下灵脉来镇压。”
云九洛怔了怔：“何以……决绝至此。”
莫寒淡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周遭的气氛也随之沉闷了下去。
云九洛将地图卷起，珍而重之放好，笑道：“若是那位少主发现地图被顺走，莫寒仙君可一定记得袒护我这小小女子。”
莫寒轻笑道：“那是自然。”
云九洛见他眉宇间沉郁尽去，才叹道：“阮家对我图谋甚多，阮凌芷又恨我入骨，当真是一番麻烦事，要解决了才能安心。”
莫寒道：“再过几日我便要返程，你虽不愿依靠我与晏池秋，但我到底放心不下，不若先尝试着去寻碎片，实力提升些再说。”
云九洛蹙着眉头：“我担心再发生之前的事。”
莫寒笑道：“你真当白栾简单不成？上次之事他必然惊吓不小，你那妹妹由他护着，基本是万无一失了。”
云九洛摩挲着下巴，一双瞳仁又黑又亮：“总觉得你又有图谋。”
莫寒不置可否：“我只是很好奇，待到有了一切记忆，云儿又会如何选择。”
云九洛避开他的目光，生硬将话题转开：“你适才说了那么些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全。”
莫寒也不拆穿，只是好笑道“你找到的数量越多，对剩下的碎片感应便越强烈，否则真要一个个来找，那倒不如你自个儿专心修炼。”
云九洛恍然道：“说的也是。”
语罢，少女脚下一个用力，便随着秋千荡在了半空。
......
当夜，云九洛将月光石挂在床帐上，对着地图细细研究了许久。
最终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只是想要在这灵界有一隅安身之地，好好活着便已满足。
如今为了自己、为了余青萝、为了晏池秋，却不得不争上一争。只要想到那与人间相似的日子，她心中便忍不住升起阵阵倦意。
这命之一字，当真随不得自己。
……
第二日的比试倒是没翻起什么浪花，云九洛毫不意外再次获胜，这一次她将实力始终压制在中级灵徒的境界，胜得算是光明磊落。
云九洛昨夜思来想去，决定以外出历练的名义去寻碎片。
她在人间时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要准备不少东西，当日下了擂台便溜出演武场，让清屏带了些灵币，一同往聚揽天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