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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侯之后仍旧说了许久,说他心中的遗憾,说他心中的悔恨。

那些话有些絮叨,甚至有些没有逻辑,估计是他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白玲珑听的难受,可也没去打断。

这些话他应该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自己能当一个倾听者,为他稍微排解几分烦忧也是极好的。

白玲珑不知道魅侯说了多久,直等到他开始许久的沉默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我出身这么牛的,若是早知如此,我何必到处去找靠山?单凭这等出身,说出来就吓死人了。”

魅侯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她嘱咐道:“今日所闻所见,你绝不能轻易与外人道之,否则便是大祸临头!”

白玲珑点头应道:“我晓得,我又不是真傻。”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

跟她一家子不对付的,是那满天神灵,她怎么敢四处招摇?

如今能够活到这么大,大概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眼下她什么都知道了,又该如何去活?

她想起自己在地界时,娘亲嘱托她的话,用力攥了攥拳头,对魅侯道:“舅父,你可不可以教我修行?”

魅侯一愣,看到白玲珑目中坚定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本以为你天真烂漫,对任何事都不会上心,原来内里跟师姐是一个性子。也好,心不平则气不顺,气不顺则要出拳向天地!”

白玲珑听到魅侯话语中的大气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起步晚,还能追得上吗?”

魅侯哈哈笑道:“你虽然蹉跎了千多年岁月,但也福缘深厚。试问世间有那个妖,可以像你一样,先是得了天山派的玲珑开窍丹和《玄玄飞元经》,又得了凌霄宗的诸多仙家正法的灌输?虽然这些功法与你并不适宜,但助你打好如今之基础也是功不可没。况且你之前已经偶然破开师姐留在你身上的禁制,悟了我族秘法‘灵动万千’,如今只要我再传你妖族正经的修炼法门,日进千里也是应该。”

白玲珑面上一喜,道:“那我多久能修成元婴?”

魅侯想了想,估摸道:“说快也快,十天半个月吧。”

看着白玲珑欢欣雀跃的模样,魅侯微微摇头,心中直叹,要等到小白她成长到能跟天道抗衡,估计还要很久很久,看来他这做舅父的少不了要再多出把子力气了。

突然,白玲珑满面纠结地问魅侯:“舅父,我是不是要改姓啊?”

魅侯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那负心人既然撇下你们母子,你何须跟着他姓?而且你既然自己起名白玲珑,那这就是天缘注定,他既然那么信天道,哪怕死而复生也不会计较。”

“死而复生?”白玲珑揉着脑壳轻轻呢喃,“当真可以吗?”

魅侯拍拍她的肩徐声道:“这些有的没的先别去想,目前还是先想法子增进修为吧。”

白玲珑回过神来问:“我该如何做?还请舅父您多加指点了。”

魅侯笑笑道:“我妖族修行之法万万千千,偏又不跟人族一样喜欢撰书立经,所以修炼起来也没个具体的章法让你去参考。就像你所悟的那‘灵动万千’虽为我狐族秘法,可也没个具体的修行法门,靠的就是狐族先辈大能将一点灵犀封于后辈体内,指不定得到传承的我族后辈哪一天机缘巧合便能开悟。所以我说你福缘深厚,虽然境界稀微,却早早悟得了此等秘法,将来多加修炼,便是你安身立命的无上法门。”

“没有经书照着练?那我咋整?”白玲珑长叹一声,虽然她不喜欢看书,往日里在缥缈峰上被卫轩逼着练那《春剡心经》、《灵羽经》等等,也是她认为的一大酷刑,可好歹有东西照着练不是?如今连个参考都没有,她要如何依样画葫芦去进步呢?

“难道说舅父你会佛门那种醍醐灌顶的秘法?”

瞧着异想天开的白玲珑,魅侯笑道:“其实很简单。生死中所悟,往往受用一生。想当初我和师姐便是打遍了云梦泽,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和地位。可见打架,尤其是会威胁到自身生存安危的打架,才是最好的进步法门。那么,从今日起,我会从泽中挑出金丹期的妖,让他们排队来陪你过招。这个方法虽然有些野蛮粗暴,但我保证,这些妖众的攻伐手段绝不相同,每天都不会重样的,你应该不会感到无聊。”

白玲珑嘴角跳了跳,“这么狠的吗?”

“没办法,你千年时光浪费太多,以你的资质和出身,如今怎么着也得是元婴了,可怜现下居然还是个境界稀薄的金丹。若我再不帮你加把劲儿,怕是真的会耽误很多事。”魅侯看着白玲珑道,“我虽然心疼,但也不得不下狠心这么做了。怕就怕,你坚持不下来。”

白玲珑想着回光溯影里所见的一切,那么美好,可最终却又那么迫不得已。

她又想起在地界所见,明明相隔不远,可已是生死殊途,已是相顾却难言难亲难近,那种无奈痛彻心扉。

她也想起自己在图南岛上的那段岁月,那么无知无畏,却又那么天真到可怕。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心底的孤独居然牵扯着这么大的一件事,牵扯着那么高的一群天上神仙。

她很难过,很不解。

难道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吗?

凭什么神仙们不让?凭什么天规不让?凭什么天道不让?

他们害过谁,又伤过谁?怎么就得落到眼前这般境地?

白玲珑也不服,她很想逮住一个天上神仙问上一问,问一个凭什么!

可她也清楚,自己眼下这点微末道行,别说上天,就算在人间能捏死她的,也是数不胜数。

白玲珑咬牙道:“我吃得了苦的。”

魅侯欣慰点头,却听她又道:“只不过我眼下的身份既然传了出去,泽中妖众还敢跟我打吗?”

“那些家伙都是大妖,知道轻重,而且有我之警告,不会将消息私自泄露。至于底下的那些金丹期小妖,他们哪有资格知道此事?”

白玲珑干干笑道:“金丹期小妖?好吧,您说了算。”

魅侯点头道:“只是我这消息一放出去,大概会有那不太安分的大妖,会趁着这个机会安排很擅长攻伐的手下来跟你打斗,毕竟他们不会单凭你之身份便甘愿将来受你管制。在云梦泽,还是拳头硬才有道理。所以说,你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

“毕竟是搏杀里求个境界,我有心理准备!”白玲珑高高攥拳,“只要打不死我,将来我再找他们麻烦!”

魅侯非常欣慰道:“这么想就对了,果然是师姐的孩子,有她的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