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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们丞相大人送给我的大礼我可是还好好的记着呢。”闻人明月忽然肆意一笑,眉眼处的风华像极了雪地红梅,既艳又绝。

他视线落到了薛衡身上,笑容莫测,“丞相大人最好做足准备啊。”

可薛衡却没有理会他,依旧沉浸在景阳刚刚的那番话中,他有些窃喜的看着景阳,暗自反复咀嚼着“我家”这两个字眼。

倒是景阳自己先警惕了起来,因为她十分清楚,若是这闻人明月疯起来,比谁都要可怕。

毕竟闻人行斗了十几年都未伤他丝毫,他的谋略,怕是不输于薛衡的。

景阳眼神一暗,笑容收敛了一些,“王爷的礼我家大人自会妥善放置,再说丞相府大得很,不会缺了地方的。”

“呵,希望如此。”闻人明月笑容带着凉意,刺向景阳之时似乎都隐隐裹着血腥之气。

但景阳却未在乎丝毫,依旧姿态优雅的回望着闻人明月。

“小东西。”闻人明月忽然微微凑近了来,近乎于喟叹的轻声叫了一声景阳。

他眉梢眼角尽是刺骨的杀意与疯狂,但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却又澄澈无比。

两相极其矛盾的特质混杂在一起,被那张过于妖孽的面容给中和得近乎于完美。

闻人明月盯着景阳的眸子,红唇轻启:“你可真是像她呀。”

这话刚落,闻人明月便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薛衡,其中意味倒是让景阳抓到了些蛛丝马迹。

难道薛衡以前的那个爱人和闻人明月认识,或者说,可能渊源还不浅。

在那一瞬间,景阳的脑海之中划过了许多话本内容,脑补了数个版本的爱恨情仇。

但闻人明月在说完那句话后便敛住了笑意,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而去。

那身姿态,勾人夺魄到了极致,却不会让人忽略了那股极其刺人的深沉气质。

倒真是个妖孽。

景阳垂下眉眼不带情绪的想道,她将折扇递给那个富家公子,道谢之时尽量忽略那人眼里面快要溢出来的崇拜。

不过那人也没有看多久,因为薛衡像个护食的狼崽一般,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人,将人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景阳:“……”

“大人不要去吓唬人家。”

“……我没有。”

景阳好笑,弯下腰来直视着薛衡,“真的?”

“……”薛衡将脸微微扭开,眼神怯生生的落在景阳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才极其小声的说道:“……不是。”

那副羞赫之中夹杂着点委屈的模样瞬间便戳中了景阳的心,她笑容更甚,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摸摸薛衡的头。

但还未动作,便被一道尖利的声音震在了原地:“陛下驾到!”

一瞬间,丝竹声尽数停歇,推杯换盏变成一阵行礼之声。

在场的人除了薛衡和闻人明月之外,皆对着姗姗来迟的闻人行俯首拱礼。

那人一身玄色五爪龙袍,面上不悲不喜,端的是一副威严明君的好形象。

而在他旁边,是一个穿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她挽着闻人行,面上笑得得体大气,和着那闻人行,倒是一对璧人。

呵。

景阳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她笑得讽刺,手脚在闻人行出现的那一瞬间便近乎于发凉。

即使她做好了准备,呼吸之间还难以控制的带上了些许血腥之气。

景阳甚至都觉得,她的嗓子眼处都是溢着血的。

可她心里面的情绪起伏越大,面上的表情就越发寡淡,到最后之时,她看似已经古井无波了。

其实比景阳更为情绪起伏巨大的是薛衡,自从闻人行出现后他就不敢去看景阳的表情。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逃不过心痛和心疼,他只是在害怕,害怕在景阳的脸上看到任何的伤心。

那份伤心是景阳爱过闻人行的证明。

薛衡放在膝上的手一瞬间便捏得死死的,嗜杀之意澎湃而起,却在下一个瞬间销声匿迹。

在景阳面前,薛衡是不敢露出丝毫的尖锐之意的。

因为祈求爱意的人,都必须先学会折断自己的尖刺,这样才会有机会去拥抱自己的爱人。

长睫一扫,薛衡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在闻人行经过面前之时,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嚣张到了极致,但是除了闻人行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这个少年时便被称为绝世天才的丞相,在先帝在时便免除了他所有的礼仪,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便受到了先帝的礼待。

至于闻人明月,他本来就是闻人行的皇叔,又手握大权,为人恣意又嚣张,自然是不会向闻人行行礼。

闻人行为了脸面,早早便免了他的礼了。

景阳一番思索的时间,闻人行已经落座了,他大掌一挥,免了那群大臣的礼,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让那丝竹之声再响了起来。

“皇兄!”一声极其欢快的声音忽然传来。

这话才落,一个娇俏的少女便从花圃那边小跑着过来,她提着她的裙子,甜美的笑容似乎比那些盛开着的花还要娇艳些许。

弯着的眉眼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丝毫苦难,只是满满当当的甘甜之意。

这是被闻人行真正捧在手心中疼爱的胞妹闻人将离,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娇贵花朵。

但这朵小花似乎对着薛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心思,在跑到闻人行旁边之时,那羞答答眼神一直往着薛衡这边瞟。

羞红着的脸颊就差将爱意说出口了,但是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景阳收回了眼神,没有多少心思去关注少女情思,她暗自打量着宴会上的形式。

看似歌舞升平一片和乐的景象之下,涌动着的暗涌可是足以绞死人的。

“丞相大人,那是你的婢女吗?”闻人将离躲在闻人行旁边,将脑袋伸出来有些伤心的问道。

“嗯。”薛衡回答的很淡,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上一眼说话的人。

他这般冷淡倒是让那小公主越发伤心了,她眼睛里面漫上了泪花,“那……那你喜不喜欢她呀。”

薛衡垂着眸子没有回答,他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清茶,“微臣俗世而已,不必公主劳心。”而后便低头微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