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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口离开的时候。

月光从天空之上向着整个村落开始笼罩,在那一片漆黑的房屋脊背,都仿佛披上了一层如梦的轻纱,此刻的世界,依然是一片阴暗森然的死寂,流动着的黑色河水仿佛从地狱之中流出,带着一种蛮荒的苍凉。

而在那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那些诡异而蠕动的身影像是影子一般从某个地方显现,而后又鬼鬼祟祟地快速消失在一堵低矮的黑墙的后面。

这短暂的一瞥,让杨杜学的目光都来不及捕捉清晰,是幻觉?还是刚才那惊悚噩梦之后的泡影般的后遗?但是随之而来的愈发恐惧的联想,在那无尽的大山深处,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咀嚼声如同寒蝉般凄鸣。

就在他将要继续向着那十万里大山深处前行。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唤声在他的耳畔传来,让他从短暂的恐慌之中得以找到一些理智的残影。

“局长。”

“局长?”

睁开眼睛。

杨杜学猛地从后座上惊起,只见车外,那熟悉的新海市的轮廓依旧,黑夜如同冷水一般蔓延,在车灯的闪烁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所浸湿,那断头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

“局长,怎么了?”

看着调查员投来的有些疑虑的目光,他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没怎么,做了一个噩梦。”一个莫名其妙而显得有些诡谲的恶梦。

这么说着。

如此说道,第一时间,他便已经联想到了关于陈紫薇日记所记载的噩梦,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是巧合吗?

杨杜学表示有些难以想象。

而且,关于失踪?

他突然好想联想到了什么,关于夏天正在调查的那个老人的失踪事件,虽然目前来看两起事件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存在关联。

除了,都是毫无缘由的失踪。

想了想,他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连忙拿出了手机给夏天打了个电话,然后对着一旁的调查员说道:“去调查一下最近新海市的所有失踪人口记录。”

如此说来。

乔思瑜部长好像也算是在新海市神秘失踪的一员。

“是。”

调查员点了点头。

杨杜学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随后向着特事局内部走去,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

……

……

“喂,小姑。”

“恭喜恭喜。”

“好的,你放心。”

“好的,再见,下次再聊。”

放下了手机,邱默对于自己的小姑那无时不刻不在催婚的态度表示有些无奈。

除此之外,他的这位小姑还告诉他,她即将作为交流团队的队长前往白头鹰特区进行学术交流,为此,邱默表示恭喜。

说起来,对于那大洋彼岸的特区,邱默在很久之前就感到十分好奇,而现在,在所谓的史前文明的重大发现的新闻曝光之后,那好奇自然是更加深了一分。

作为在两百多年前才并入联邦的一片特区,虽然那里在名义上都归属于联邦中央的管理,可是作为特区,那里保留着极高的经济和政治的自主权,也算是现在联邦体制内的一个特例。

听说,那里至今都还保留着合法的某些灰色产业链,从枪械到赌博,包括以前南港市那知名的港式服务措施,都能在大洋的彼岸找到一丝痕迹。

当然。

邱默绝不是因为这个才会对那里产生好奇,毕竟,他可是正人君子,和平主义者……断然是不会因此对这些东西产生好奇的。

如此想着。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猫叫声。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艾尔那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星辰般璀璨,在他怀中,小黑正安然地躺在那里,在看见邱默之后,喵喵地继续叫了几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邱默一边回答着,一边示意他进来坐一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艾尔很有礼貌地穿过酒吧的大门,在双脚刚刚走进门的那一刻,一种异样的气息从整个空间蔓延出来,随后他很自然地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着。

“奥莉维娅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

奥莉维娅回答着,接着看着小黑的小圆脸,她伸出手来和它的爪子碰在了一起,一龙一猫仿佛都心有灵犀一般。

“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这里的酒我可消费不起。”艾尔说道,仿佛另有所指。

“你的餐厅每天那都是排着长队,一杯酒又有什么消费不起的?”

“客人虽多,可是成本也高啊。”艾尔苦笑着摇了摇头,甚是无奈,与此同时,奥莉维娅从一旁给艾尔和邱默都倒上了一杯茶,在接过茶杯之后,他的目光缓缓地从茶汤上面离开,随后问道。

“你经常做梦吗?”

“做梦?”邱默愣了愣,对于艾尔的话题转变之快有点意外。

“没错,做梦。”

“我并不经常做梦。”

邱默笑着摆了摆手。

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唯一的一次做梦,大概就是那次在梦中所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

“按照弗洛伊德先生的理论来说,所谓的梦是潜意识愿望的曲折表达,是被压抑的潜意识欲望伪装的、象征性的满足,他把梦分为显梦和隐梦两个部分。”

“既然如此,那所谓的显梦和隐梦分别指什么?”

艾尔笑了笑,随后低下头来轻声说道,仿佛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举个例子,你有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女神,你特别爱她,于是某一天晚上,你梦到了你的女神和你一起躺在了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上,你们开始聊人生、聊理想,聊失去的东西和未来,聊LV、香奈儿、法拉利,以及环游世界的各种事情,而这就是你的显梦了。”艾尔说着,目光狭促。

“那隐梦呢?”

“隐梦啊。”艾尔笑了笑,随后将声音再次压低:“你看,你都和你的女神躺在同一张床上了,在梦里你们虽然什么也没干,但是如果是在现实呢?你的潜意识的思想那自然是显而易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邱默迎上艾尔那仿佛暗有所指的目光,笑了笑,接着点了点头。

“那要是这么说来,我不做梦是不是意味着的我并没有什么潜意识的愿望?”

“人自然都是有着愿望的,毕竟,无法被填满的欲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痛苦的根源。”艾尔如此说着,将手中茶杯缓缓放下,接着打了个哈哈:“当然,我这也是纯属扯淡,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邱默的目光看了他几秒,随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对现在的他而言。

早已不是当初刚刚涉及非凡领域那懵懵懂懂的时候了,他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艾尔身上那似有似无的神秘感,如同一层迷雾包裹着他的身体,虽然无法窥探更深处的东西,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艾尔看着邱默,在经过两三秒的迟疑之后,他轻声地回道:“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

“没错,世界和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格外伟大?”

艾尔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吧台前面的时钟。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祝你生意兴隆。”

“你也一样。”

目送着艾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邱默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