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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一边给他摇扇子捏肩,一边趁没人看见冲朱影做了个鬼脸。

“伯父,我看她说得不错,”楚亦轻抿一口茶道,“表妹再好,毕竟是乡下来的,适应不了长安城的生活,到时别说照顾人了,万一她自己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同伯母交代?”

蓝月见状也开口劝道,“老爷,少卿大人说得对,妾身也觉得宝香不合适,到时万一照顾不好郡主,还丢了咱们齐州楚家的脸,可就得不偿失了。”

宝香是楚文辛正室赵夫人的侄女,跟蓝月没什么关系,而且因着赵夫人的缘故,蓝月也不怎么喜欢这丫头。

楚文辛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跟长安楚家攀关系,怎可轻易放弃?但是就连蓝月都这么说,他心想此时或许是时机不对,也就松了口,“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你伯母。”

鸿十从门外进来,手捧着一个小巧的木箱子,楚亦伸手接了过来。

“伯父,此次你们舟车劳顿,千里奔波为我们走这一趟,问离十分感激,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伯父不要嫌弃。”他说着便将木箱子递给楚文辛。

朱影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楚家有不少宝贝,这个宝箱像是楚莫早就准备好的,他一向出手阔绰,想必不会怠慢了齐州楚家。

“问离,这……”楚文辛面露难色,他家中不宽裕,眼下又的确有急事需要用钱,可是收晚辈的钱又觉得很没有面子。

“伯父就收下吧,我与蓝姨娘一见如故,这些……就当是见面礼。”朱影说着朝蓝月笑笑。

若说是楚莫送给楚文辛,他碍于面子不好直接收下,但若是郡主赏给蓝月,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那我就替蓝月谢过郡主了。”楚文辛说着转头看了蓝月一眼,蓝月便赶紧将木箱子收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房。

~~

“飞絮,你看起来唯唯诺诺,方才胆子倒是挺大,是有谁教你的吗?”飞絮正在整理睡榻,朱影无声地走到她身后。

飞絮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是玉柳姐姐说……郡主你为人木讷、不懂变通,让奴婢警惕着,别让郡主吃亏。”她收拾好了睡榻,冲她微微一笑,“郡主,奴婢备好了水,您可要先沐浴?”

想不到自己在玉柳眼里是个木讷又不懂变通的人,朱影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了,我一会儿自己沐浴,这里不用你了。”

飞絮从主院中出来,心中暗喜,这里不用她值夜,郡主沐浴什么也不用她跟着,比从前轻松许多。

“飞絮姐姐!”一个小丫头忽然从墙根处蹦出来。

“是花桐啊,吓死我了!”飞絮拍了拍心口,嘟着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花桐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也是从前赵家的洒扫丫头,跟着飞絮一起被发卖出来。

“飞絮姐姐,我听说……厨房还有些吃的,张大娘给咱们留了吃的。”花桐乐呵呵地咧嘴。

听说有吃的,飞絮两眼一弯,便拉着花桐,三步并作两步,向着厨房去了。

~~

一大早,楚亦便带着朱影,打算去拜访吏部的常侍郎。

两人刚坐进马车,驹九就探头进来禀道,“大人,你让属下查的事,属下昨夜去怀仙楼和春来馆查过了。”

楚亦昨天派驹九去查去年花魁赛温如仙为何落选的事。

“嗯,慢慢说。”楚亦打开折扇,轻轻扇着。

“这花魁赛分为对诗、音律和选美三场。”驹九坐在马车前端,卷起车帘,对着车中的人道,“温如仙的强项是音律和选美这两场,往年都是摘得桂冠,但是去年,她一连败了对诗和音律两场,最后的选美也意外落选,最终全部落败。”

“她不擅作诗,”楚亦似是在回忆什么,忽然蹙眉,“但是音律应该是……在长安没有敌手,何况,音律的技能会随着时间愈加熟练,又怎会突然落败,还是败给一个新人?”

“怀仙楼的人说是春来馆的人从中做了手脚。”驹九抬头看了一眼他家主人,“听说……是有人花钱买票。”

原来这花魁赛也要投票,长安贵胄们每年都要花费大量金钱购买入场券,然后才能给心仪的姑娘们投票。这每一张票都价值不菲,若是有人要操纵投票结果,动辄就需要花费数千金。

按理说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长安的贵胄们不过待这些青楼姑娘们犹如玩物,花费个几百两银子已经是差不多了,至于撒上千金……都能为喜欢的姑娘赎身了,还参加什么花魁赛?

楚亦也觉得奇怪,“该不会是怀仙楼的人败了,所以不甘心,故意编出来的谎话吧?”

驹九摇了摇头道,“属下特意去春来馆打听,就连春来馆的人也都觉得蹊跷,据说凤立的琴弹得并不好,诗词也是一般般,但去年就是……忽然有很多陌生人选她做花魁。”

“凤立最大的金主就是常士登……难道是他?”楚亦皱了皱眉。

“咱们去常家一问究竟吧,猜也猜不出来。”朱影向驹九道,“走吧,咱们去常侍郎府。”

马车一摇一摆开动起来,微风吹拂着芦苇窗帘,晨光照在楚亦干净的侧颜上。

他今天穿了件轻薄的月白色锦袍,领口绣着银丝线,男子利落的侧颜和光泽的头发沐浴着阳光,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怎么盯着我看?”楚亦感觉到她的目光,骤然回过头。

“我在想,常士登若是真喜欢凤立姑娘,又有数千金,何不给凤立赎身?而要千辛万苦……捧她当一个花魁?”因为想着要去拜访一下常家女眷,朱影今天便穿了身女装,难掩身姿俏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楚亦嘴角勾起,一手揽过她,“青楼女子是贱籍,就算是赎了身,也很难入官宦人家……”

“我还是觉得奇怪,”朱影话说到一半,就觉楚亦脸泛桃红,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探寻,“你……你觉得呢?”

“我觉得……昨夜的话……好像还未说完。”他声音渐渐低下去。

朱影想起昨夜的事,又想到现在飞絮可能正在她房中收拾睡榻,就觉浑身都不自在,赶紧推开他道,“大白天的,瞎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