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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八零年的糯米糖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把我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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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把我惹生气了

许糯看不清他,小声的“嗯”了一声,想了想说:“我不太舒服。”

厉显立马翻身站起来,拧了灯转身走回来:“糯糯,哪里不舒服。”

许糯是乱说的,不过反正也睡不着,就伸了伸胳膊,跟他诉苦:“我手好酸哦,腿也酸。”

厉显在床边坐下,把人轻轻的抱到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大手力度适中的在她肩上揉捏。

白日跑太欢了,就跟那些农活干多了的人一样,肌肉劳损。

“好点了吗?”他低声问。

“嗯,舒服。”

小屋虽不富丽堂皇,但温馨干净,灯火下,许糯嘴角笑得弯弯的,头靠在厉显身上。

肩上的力道适中,指力均匀,许糯转了个身,面对他:“好啦,我不难受啦。”

她穿着奶白色的棉绒睡衣,小脸被忽明忽暗的灯泡映的明艳动人,脸上又是那样的娇憨和乖巧,厉显将人抱在怀里,哄她睡觉:“明日你不是要去山上吗?早一些睡,要不明早你会困。”

而且这会儿时间不算早,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

许糯也想,怎奈闭着眼也睡不着,只好拉着厉显陪她聊天,她本就对厉显父母之事很上心,听厉显说他外祖又寄信来了,便闹着要看。

“我去拿。”他下了床,见她两只白嫩嫩的脚在外头动来动去,拿薄毯子给她包住了,才转身去抽屉里拿。

抽屉里没什么东西,有两封书信,还有几本叠放整齐的书,厉显的目光在那本英语练习册上停了一下,指尖很是爱惜的摩擦了一下。

“找到了吗?”

许糯许是等急了,催促他。

“找到了。”

厉显转身走回去,将人连着被子抱到怀里头,小心的把信展开。

寄来的信有足足两大页,这让许糯有些意外。

厉显的祖父柯崇山当年并不赞同女儿柯薇嫁给厉程闫,后来出了那事之后后,柯崇山更是不再认这个女儿,连柯薇怀孕被遣返的事情都没管。

现在厉程闫和柯薇已经故去,柯崇山还费心去关注此事,不过是为了摘掉自己身上的脏名。

坏分子的父亲,让他蒙羞了几十年。

“这么多啊。”许糯拿在手上细细的看,越看越惊讶。

信中事无巨细的写了事情始末,也写了当年被作为罪证的笔记本已经重新调出,结果将在不多时就能出来,最让许糯觉得奇怪的,是信里写了不少关切的话:厉显,鹿县在南方对吧?南方沿海小城潮湿,冬日想必冷的难耐,虽说夏季已到,但还是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许糯越想越不对。

以柯崇山对厉显的态度,怎么会写这样的东西啊?

厉显抱着她,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眼眸有些片刻的暗淡,他的身份确实压的人喘不过气,与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她该多有委屈。

许糯的目光在末尾那个柯崇山上留了一会,突然开口:“你母亲是什么样的呀?”

厉显的目光透过那昏黄的光,回忆起柯薇的样子。

他记忆里的母亲,和父亲留下的照片,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但里头挽着厉程闫笑得张扬又欢喜的女子,还是叫许糯赞叹了一声:“厉显,你母亲真美。”

柯薇生的美,是那种张扬又霸气的美,一米七的个头,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头上带着西洋帽,淡妆,美艳。

但厉显记忆中的柯薇,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

1959年春,厉显四岁。

虽说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早熟,很小就要背着箩筐帮家里打猪草,挖野菜,但到底保留着孩童的天真和快乐,干活空隙在泥地里滚上两圈也能和同伴笑上一下午。

四岁的厉显,很少笑,也不说话。

只有在厉程闫和柯薇同他说话的时候,他那双警惕的眼,才会露出一些孩童般的懵懂。

“轻舟,你好乖。”

柯薇将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字,厉程闫是学问人,生了孩子也是按照学问人那一套,取了命,也号字。

厉轻舟。

厉程闫希望他能如一叶轻舟,在涛涛江流中保全性命,平安长大。

那天柯薇很虚弱,一张骄傲又美丽的容颜摧残至枯败,厉显觉得心下不安,问柯薇:“妈,你还好吗?”

柯薇粗糙的手摸了一下,笑了一下:“很好,妈很好,轻舟,现在过的很苦对不对?”

四岁的孩子已经知道苦是什么,是夜里不能安眠入睡。

他最怕听见夜里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在厉显的记忆力,柯薇穿着破烂的粗布衣,天不亮就劳作,身子褴褛,面容灰败。

但柯薇最常对他说:“轻舟啊,现在很苦,妈知道,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记住,爸妈不是坏人。”

直到柯薇病死,厉程闫带着他上山。

那一晚,厉显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后山阴冷,黑不见光,不会有任何一个村民敢单独上山来,因为山里有猛兽,会吃人。

厉程闫和厉显在山上坐了一夜,或许是天要他们活,天亮时,厉显睁开眼,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睡在厉程闫身边。

厉程闫脸上有泪痕,但眼里似乎恢复了一点光,他摸着厉显的头:“轻舟啊,你要熬下去,咱们都要熬下去,只有活着,才能等到那一天。”

许糯靠在他怀里,眼里蓄着一框的泪泡,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厉显心口一痛,轻柔的将她的泪珠揩去,额头贴着她的额:“糯糯,不哭。”

他总以为自己不幸,但其实他何其有幸。

人生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像是暗夜里照进了光亮,将他心头堆积的阴霾都被扫净。

...

许糯昨晚听了厉显的遭遇,心情低落,也不知何时睡着。

早上醒来的时,厉显还没睁眼。

厉显的睡相可比她好多了,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入睡前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许糯怕吵醒她,没有动,盯着他好看的眉眼,心下有些怜惜。

她的指尖轻轻的落在他的眉毛上,虚虚的描了一下,又拨了一下他偏硬的睫毛,厉显警惕性极高,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对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眸,许是刚醒,带着一点朦胧。

厉显将她搂紧了一下,大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的给她顺毛,声音带着哑:“糯糯,怎么醒了?”

这才刚过八点,往常许糯都是要睡到十点钟,还赖在床上不肯起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我想做早饭。”

“嗯?”厉显愣了一下,以为许糯是肚子饿了,轻轻捏了捏她软绵绵的小脸,宠的不行:“想吃什么?我去做。”

许糯摇了摇头,她才不是肚子饿,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给厉显做一顿早饭吃。

嗯,她决定要给他做一顿爱心早餐。

许糯眯着眼笑了一下,一骨碌坐起来:“我做,你在这睡,我做好了喊你哦。”

她兴匆匆就要爬下床,被厉显搂回来又躺会回床上,他顺势起身,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温声道:“灶台不好生火,你碰不得,我去做。”

许糯一把抱着他的胳膊,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我做。”

她爬起来,把他拽回床上:“你躺着睡,我自己去做。”

她平日里从未动手过,只看着厉显生火做饭,想来她自己做的话,也是肯定没问题的。

厉显连桌子都没让她擦过,怎么会让她去做饭。

两人就谁做饭这事讨论了将近十分钟,许糯撅着小嘴巴说:“我做。”

厉显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我去做。”

谁都是好意,但说到最后,就是达不成共识。

许糯颇有些有小脾气,挣脱他的怀抱,撅着嘴不想跟他说话,满脸的不开心。

厉显见不得她生气,伸手想去拉她,不料小娇气包跪坐起来,手撑着爬到床尾去坐着了。

只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和娇气十足的一声:“哼。”

妥妥的一副不让她做早饭就不罢休的样子。

她这副样子不仅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让人萌的心坎都要化开了,只想着把她捧在手心,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要厉显的命,他也能捧到她面前去。

厉显眸子满是无奈的笑意,站起身,打开门往外走。

正在等人来哄的许糯一愣,看了眼被关上的门,指尖相互纠结在一起,愣愣的低下了头。

眼睛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涩。

这个臭厉显,早饭早饭不让她做,把她惹生气了还不来哄她,当她稀罕给她做啊。

气死人啦。

过了一小会,门被推开了,厉显去而复返,许糯冷着脸,不跟他说话。

厉显并未察觉不妥,走到许糯面前蹲下,因为人长得高,蹲下来了竟然和许糯跪坐着差不多高,他把拧好的毛巾对折,低声道:“糯糯,洗了脸,我带你去做饭好不好?”

他举着毛巾要替她洗脸,不料她小脸一扭,避开了。

厉显举着毛巾的手一顿,心口像被刺了一下,冷硬的脸上满是无措,他的唇动了动:“糯糯...”

许糯不说话。

厉显的长睫颤了颤,唇抿的死紧。

毛巾被放在一边,他望着她,小心翼翼的说:“糯糯,不洗了,我们去做饭,好吗?”

他语气中的包容和小心太甚,让许糯突然红了眼框,大眼睛染了水光,可怜的不行。

厉显眸子一痛,连忙伸手将人抱住,轻柔的像拥抱一片羽毛一样,似自责又似懊恼:“糯糯,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好。”

许糯吸了一下鼻子,终于忍不住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泪就下来了。

厉显最怕她哭,她这一哭,只觉得心都碎了:“对不起,糯糯,是我不好,是我...”

许糯委屈的抽泣一声,突然道:“你刚刚出去了。”

厉显一愣。

厉显刚刚出去给她拧毛巾了,因为许糯爱干净,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洗脸,他想着她洗了脸,他再带她去灶房做饭。

而且他还去了趟灶房,把灶台上看着危险的东西都搬来了。

她哭成这样,厉显心都揪扯住了,胡乱点头:“是,我不该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该,只想着把人哄不哭的钢铁直男压根没想。

许糯吸了下鼻子,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厉显,你刚刚不能出去的,因为我在生气,我要是生气了你就得哄我,不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呜呜呜呜呜呜呜....”

许糯从小被宠着长大。

性格虽然娇气,但绝对不跋扈,最讨厌的就是冷暴力和甩脸子。

许糯有个大她两岁的表姐叫罗臻,罗臻的丈夫许糯叫一声表姐夫。

她不止一次见到两人闹小口角,明明是两句话就能说好的事情,许糯的表姐夫总是摔门离开,然后过一会儿若无其事的回来,罗臻便也擦干眼泪,把一切不快都藏进心里。

但是不是真的消失不存在了,只有罗臻自己知道。

怀里的人抽抽嗒嗒:“你刚刚走了,我...我以为..你生气,不想理我...”

厉显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她误会,心下又痛又愧,眸子满是焦急,捧着她的脸:“糯糯,我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们吵架的时候,你不能...不能把我丢下,不能先去做其他的事情,不能让我自己消化,你要是把我一个人留下,我就会胡思乱想,我会想你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烦了,然后我就会很很难受。”

也会很失望。

失望堆积久了,有可能变成悲剧的导火线,也有可能像罗臻那样,学会自己擦干泪,然后学着旁人若无其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许糯不愿意,她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把话说清楚了,她也知道厉显并不是甩脸色给他看,心头没了委屈,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脸上落了泪,有点痒。

她拿指尖挠了挠脸颊。

指腹略粗的指尖轻轻的握住她的,带着一点轻颤。

他眼角染着一层微不可查的红:“糯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