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宛如五感全部停止的感觉。
「怎么样,浦原喜助?被亲生女儿刺杀的感觉如何?」
原本应该抓住蓝染的缚道。
原本应该刺中蓝染的刀刃。
应该是这样才对。
吐着鲜血,倒在我眼前的那个人。
倒在他身后的那位观音女性。
这是谁?
我……到底刺伤了谁?
我……到底为什么要刺这个人?
「你从什么时候……」
「什么?」
「我问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镜花水月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我没有使用镜花水月的错觉?」
平子学姐砍向蓝染,又被蓝染砍中,倒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异常缓慢。
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
仿佛想要否定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的思考速度异常缓慢。
我在哪里搞错了?
……对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要怀疑。
平子学姐的刀刃砍中蓝染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应该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蓝染并没有因为动摇而露出破绽……他根本就不是蓝染。
一护的话……被彻底利用了。
『我已经听说他是如月同学的师父了。』
没错,教我所有战斗技巧的人是蓝染。
……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他既然知道我所有动作的习惯,就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思考。
他施展鬼道的动作,和父亲的动作同步了两次。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能被这种不知道是谁创造出来的俗语蒙蔽了双眼。
我应该要思考,为什么他的动作和我的动作会如此契合。
即使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还是能感觉到和父亲之间的联系……我不能因为战斗中这种微不足道的感情而感到喜悦。
怀疑、怀疑、再怀疑。
面对这种必须怀疑,否则就无法取胜的对手。
……我却因为自己拥有的智慧和才能……因为别人给予的温暖而自满,导致这些能力都被我抹煞了。
「对不……起……」
我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却是丢脸至极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锻炼到这种程度?
我应该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在大家的保护下,走到这场战斗。
在大家托付给我,我接受下来,大家的温暖推着我前进的这场战斗中。
……我输了。
这一切,不都是我自己的错吗?
我因为自己的错,破坏了大家给予我的所有光辉。
『你没有保护她的力量。』
……我知道啦!
我知道啦。
我知道啦……
当我认真投入战斗时。
那并不是为了保护而发挥的力量。
我的……力量……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
……破坏这个世界的人……是我。
只要没有我,蓝染就会如同梦境世界中被封印,今后世界也会在黑崎一护这个主角之名下受到保护。
许多人会受伤,许多人会死去。
但是,世界会受到保护。
无论是受过伤的过去。
失去的过去。
拥抱“昨天”,活在“今天”……走向“明天”。
未来就是像这样被刻划下来的……当我察觉到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不想让任何人失去重要的人。
而我的傲慢,摧毁了世界。
我究竟是在哪里走错了?
比一护更早上前?
不对。
成为死神?
不对。
和蓝染相遇?
不对。
是得到了未来的知识吗?
……不对。
「对不起……让你出生到这个世上……」
带着这股力量诞生。
那就是我的……罪孽。
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一切肯定都很顺利。
跨越了无数的泪水与绝望,世界持续转动,迈向明天。
「——————————!!!!」
我对着天空大喊,喉咙却只能发出不成声的嘶哑。
我的身体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灵力枯竭了。
战斗的力量仿佛在嘲笑我,消失无踪。
父亲先一步倒下,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失去力气的身体沉甸甸的。
父亲的血让我的死霸装逐渐被不快的温暖所包围。
我的视野因为泪水而模糊,连他们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别哭!眼泪是败北的象征!!是输给自己!!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自从失去勒玄而流泪的那一天。
不,是从在母亲怀中哭泣的那一天开始。
我就已经输给自己了。
当时失去的东西……是独自战斗的想法。
从正面看是温暖。
从正后方看是消除了可能性。
父亲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见。
然而,他的声音却正确地传进我的耳中。
「姬乃,是你输了。」
蓝染的话语刺进我的心中,仿佛要挖出我的心。
在除了蓝染小姐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世界中……有人轻轻碰触了我的脸颊。
那毫无疑问是将身体靠在我身上的父亲的宽大而温柔的手。
那双手仿佛在中介一般,父亲的话语终于传到了我耳中。
「我没事……的……我不会因为“毒”而死……多亏了你最后告诉我这是毒。就算超过致死量,也没有问题。心脏的出血……也止住了……我将你改造成……能够维持生命的……状态……」
改造?
……红姬在消灭之前,延续了父亲的生命?。
「没事……没事,没事的……姬乃。」
没事,没事。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在安抚孩子一般,仿佛在允许我这副凄惨的模样。。
「姬乃……没有失去……不会失去……所以……你不用再哭了。」
我仿佛被紧紧抱住一般,父亲抚摸着我的头。
这时,我终于感觉到了呼吸。
「呜……啊……爸……爸……」
「没事,没事。不管几次……不管几次,我都会告诉你……谢谢你出生到这个世上。」
父亲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一字一句地说道。
明明说话对他来说也很痛苦。
他拥抱我的力道,是如此地强而有力。
我察觉到,父亲正打算从我的背后,触摸心脏附近。
……他打算从我的魂魄中,取出钥匙。
然后,他打算交给蓝染。
他打算让蓝染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他很清楚现在的护廷十三队根本不是蓝染的对手,所以打算让蓝染去找露绮亚。
……他打算背负所有的罪恶。
……只为了保护我的性命。
即使蓝染支配了世界。
他也会保护我。就只为了这个目的……
「你……是我和……柚的宝物……那个人一直保护着你。所以……」
……父亲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句话,清楚地传入我的耳中。
「柚……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世界停止转动,所有景色都变成了白色。
………………
…………
………
……
从一片纯白的世界中出现的,是无名的权兵卫。
『不要哭,姬乃……我不是想惹你哭的……』
我拼命地用双手擦拭流下的泪水。
虽然左手的手肘以下已经消失,但我并不觉得痛。
「拜托……拜托!!权兵卫!!借给我力量吧……拜托……」
『……不要,我不要……』
名无之权兵卫拼命摇头。
但我还是大喊:
「我会全部背负!!!权兵卫认为是罪孽的事,我会背负到不再是罪孽为止!!」
『不要!!我……我不会让你失去归处!!!因为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回去!!!!』
我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的呐喊。
「……那我就不回去。」
『……咦?』
有很多人对我说话。
每一句话都很温暖、很温柔,改变了我眼中的世界。
我最喜欢、最珍惜,不希望缺少任何一个人。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为我选择的世界,又多加了一条路。
「……我们要一直走下去……两个人一起等待,愿意走向我们的人。」
在这条看不见的路的前方,我们要一直走下去。
等待追着我们的背影,回到我们身边的人。
一个人、两个人,还是数不清的人。
等待今后,来到其他世界的人。
「……谢谢你,权兵卫。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保护我的归处。」
『……唔…………』
「你不用害怕。不管是觉得害怕的事,还是觉得不好的事,我都会替你保管。直到你觉得不害怕的那一天为止,我会一直陪着你。」
『太狡猾了……这样太狡猾了……你明明已经注意到了……』
我抱紧了泣不成声的无名之权兵卫,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的生命会消失吧。如果生命消失了……我就哪里都回不去了。」
『……不知道……概率是一半一半……』
「没关系……如果这样就能破坏这个世界所走的未来,那就好了。」
『有人在等你回去啊……!有很多人希望你活着,希望你回来!!』
「……所以,我要让心回去。心会希望待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我希望你能保护我的骄傲。」
有很多人希望我回去。
……也有人对我说,不用回去也没关系。
既然如此,我就要追上去。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但是,我只有一个愿望。
我是被期待着而诞生的。
被期待着而活到今天。
活到被许多人围绕的「今天」。
所以,我要连结未来。
将我确实收下的,重要的思念碎片……托付给明天。
为此,我要破坏。
我要破坏这个……即将踏上歧途的世界。
破坏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破坏、破坏、破坏。
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无名无姓的权兵卫颤抖着声音,动着四肢,来到我身边。
「……你害怕吗?」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
「……嗯,我也不害怕。」
接着,无名无姓的权兵卫告诉我他真正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
他的话语,让我明白了他存在的真相。
『我本来是不该存在的。』
他没有自己的力量。
始解是模仿某人的斩魄刀,这既是能力,却也不是能力。
这一切,都只是他“生母”的力量的副产物。
本来不该诞生的力量。
「是吗……你是红姬的孩子啊。」
『……嗯。』
父亲将心灵托付给了母亲。
为了防止自己的心灵崩坏。
红姬为了回应主人的决断。
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
母亲和红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她们都想保护父亲的性命。
母亲是将心灵托付出去,红姬则是舍弃了力量。
她们都想要保护父亲的性命。
而她们舍弃的一部分力量,就是他。
『很过分吧。只有红姬能保护主人的性命。拜她所赐,我只剩下杀死你的力量。那家伙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自己逃走了。』
「不过,多亏如此,我们才能相遇。」
『……抱歉。我只能舍弃名字。只有这个方法能不杀你。我将这个诅咒的力量藏在卍解之中。』
「……不是模仿刀,而是改造无名权兵卫的刀身本身啊。抱歉,让你勉强自己。」
『没关系。因为可以使用灵压改造。』
名无之权兵卫将我得到的卍解之名告诉我。
然后,将使用方法告诉我。
『听好了。首先必须触碰蓝染才能成功。首先,我要改造你的模样。变成蓝染最疏忽大意的模样。虽然会有点痛,但你要忍耐。』
「父亲已经帮我改造过,让我没有痛觉,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
蓝染有疏忽大意的模样吗?正当我在脑中思考这种事时,名无之权兵卫像是看穿我的想法般笑了。
『蓝染不是虚,只要是拥有心灵的生物,就一定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要是你说办不到,红姬会生气的。你只要趁机碰触蓝染就好,身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一点点就好。』
「……瞬步已经不能用了。」
『……如果可以使用你的灵魂,我可以将灵力重新塑造成瞬步的量。』
「拜托你了。」
『……不过,我想应该用不到。』
我对他的话感到不解,歪着头看他,他则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摇摇头。
『首先,你要飞到上面去,可以吗?』
「嗯。」
『然后直接冲进蓝染体内。别担心,我会推你一把。』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不会失败的,有我在。』
无名权兵卫抱紧我的身体。
我也尽全力回抱他。
「……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
我在他耳边悄声说出内容,他……缓缓点头。
当彼此的心跳声交叠,重合在一起时。
无名权兵卫微微一笑。
『来,走吧。这是我和你的胜利。』
直到刚才还在哭喊的我们,已经消失无踪。
…………
………
……
…
世界开始转动。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无名权兵卫。
接着,我推开父亲的胸膛,让他远离我身后。
「……姬乃……」
「真令人吃惊,你那副身体居然还能站起来。」
蓝染惊讶地笑着,靠了过来。
他大意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还没结束,忍耐一下。』
无名权兵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脑中。
「现在的你还能做什么?好了,我要拿走钥匙了。」
我用力握紧无名权兵卫。
『就是现在!!!』
我听见这句话的同时,高高跳起。
我跳得比想象中还要高……一定是因为大家的心意推了我一把。
「卍解!!!!!!」
听见这句话,蓝染的眼神因惊愕而动摇。
这是当然的,我早已没有灵力。
在这种状态下,不可能使出卍解。
「你……竟然使出卍解?」
「……!!!!住手,姬乃!!!!!」
我听见父亲悲鸣般的叫声。
『那个人真的很不会表达重要的话。』
正如母亲所说。
父亲早就察觉到我的卍解是什么了。
他没有把红姬的分析结果告诉我。
……父亲的行动之所以有些奇怪,全都是为了不让我使用这股力量。
谢谢你们……绝对不想失去我的心情。
但是,就像你们为我着想一样……我也为你们着想。
如果有人要代替我牺牲……我无法忍受。
我呼唤无名权兵卫真正的名字。
破坏,破坏,破坏。
然后……按照我的期望,重新创造世界。
「 观音开红姬革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