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乔洮阳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眼神锐利，恨不得把秦英和韦灵符“解剖”了。
“两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最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吧……”
秦英和韦灵符一直躲在皇宫里，如果不是因为何乐为的名声和太乙观的安全，他们打死也不会冒险出宫的。
乔洮阳一脸自信，秦英却立刻生气了：“你乱说什么，谁受了皮肉之苦了！”
乔洮阳走到他们旁边，围着他们转了两圈，还一直用鼻子嗅他们身上的气味。
“你们俩身上有药味，走路时双腿分开，动作怪怪的，不自然也不协调，肯定是受伤了！”
“别再瞎说了！”韦灵符也气得脸红，但他的愤怒中夹杂着尴尬。
乔洮阳模仿何乐为，摇着手指责备道：“不不不，我可以肯定你们身上有伤，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这个少卿，我一定会帮你们主持公道！”
秦英和韦灵符本来就很害怕何乐为，好不容易摆脱了食铺的心理阴影，现在感觉好像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回了困境。
“李朝散，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如果没有，我们就先告辞了，乔洮阳这小子真是讨厌！”
何乐为担心乔洮阳真的会赶走他们，于是请他们进去坐。
刚坐下，乔洮阳又说：“我闻到蜂蜜的味道了，蜂蜜对伤口不好，为什么要用蜂蜜？”
秦英和韦灵符脸色阴沉，恨不得杀了乔洮阳。
来到大厅，无论何乐为怎么客气怎么邀请，秦英和韦灵符都没坐下。何乐为几乎忍不住要问他们是不是刚做完痔疮手术，但想到乔洮阳提到的蜂蜜，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便笑着没说话。
“请你们来，是有件事想询问一下。”何乐为也不强求，他们站着，他自己也没坐下。
“李朝散请说，我们一定知无不言。”不知是因为对何乐为仍存余悸，还是特别讨厌乔洮阳，他们只想快点结束离开。
何乐为直截了当：“靖恭坊的铁匠小五因制造违禁物品被捕，却在牢里自杀，而传递毒药的狱卒最后也死了。狱卒的房子和铁匠在靖恭坊的房子都是西华法师成玄英的，你们有印象吗？”
秦英和韦灵符听到人命关天，脸色骤变。“李朝散是说我们的房子现在成了凶宅？”
秦英差点说出房价会跌的话，乔洮阳也收敛起侦探的兴趣，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锐利。
“所以，两条人命没了，两位道士关心的却是自己房子变成了凶宅？”
秦英瞪了他一眼：“房子只是我们的私产，当初买只是为了投资，这样的房子我们还有好几处。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不知道死者是谁，人品如何，对他们的人品一无所知，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也无从判断，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何乐为担心他们会争论不休，立刻打断他们：“两位一直住在皇宫里，没在那些宅子里住过，对里面的住户也不了解吧？”
对他们来说，何乐为是个大魔王，他们哪敢撒谎。
“是的，很抱歉，我们帮不了李朝散。”秦英向韦灵符使了个眼色，两人打算向何乐为道歉后离开。
不过乔洮阳很快拦住了他们：“平时是谁帮你们照看这些宅子，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反正那些宅子是你们的，一句不知道就想糊弄过去？”
秦英和韦灵符抬头看着乔洮阳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没必要跟你详细解释。”
乔洮阳好歹是大理寺少卿，而这两人只是无官无职的平民，只靠太子李承乾的宠爱就如此嚣张，一点面子都不给？
以前只有他乔洮阳目中无人，现在他们居然敢轻视乔洮阳！
“你们用各种手段囤积土地，大唐的唐田令明令禁止土地买卖，你们却钻空子谋取不义之财。如果这事传出去，你们觉得太子殿下能保护得了你们吗？”
“你敢！”
“你们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乔洮阳不敢做的吗？”
秦英有些外强中干，别人可能不敢，但乔洮阳是四品大理寺少卿，深受皇帝宠爱的太子亲信，平时也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恐怕真敢闹得天翻地覆。
“好了好了，谁没有私心呢，君子爱财，情有可原，只是……请两位再想想，真的想不起来什么了吗？”
听何乐为这么说，秦英和韦灵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乔少卿这人脾气太差，我李某人也没办法，如果他真的把这事捅上去，太子殿下还真不好处理……”
话题一转，何乐为语气缓和下来，看似好言相劝，但秦英和韦灵符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背后一阵寒意。
“李朝散，我想起来了……”韦灵符终于松了口。
“你说。”
“之前有个门客经常出入东宫，太子殿下让我们好好安置他，所以我们把几处宅子租了出去……”
“东宫的门客？”何乐为皱紧眉头，最担心的麻烦还是来了，终究要跟东宫牵扯上关系，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韦灵符其实也耍了个小聪明，因为是东宫的门客，而且是由太子殿下亲自安排的，可见非常受重视。何乐为和乔洮阳只要有点眼力，就不应该继续追查下去，以免得罪太子。
然而乔洮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无中生有，用话来压我们，你说说，那门客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这……”韦灵符有些犹豫，又回头看了一眼何乐为。
何乐为说：“你跟我说没关系，我们也不敢招惹太子殿下，只是现在没有头绪，想找些线索罢了。”
韦灵符终于开口：“那人叫赵希声，以前进出皇宫总是遮遮掩掩的，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不过太子殿下对他很尊重，每次召见都会让他坐下聊天……”
“赵希声？”何乐为看向乔洮阳，寻求答案，但乔洮阳同样一脸困惑，显然没听说过这个人。
“还有别的信息吗？”光凭一个名字去找人，就像在大海里找一根针。
韦灵符想了想，对何乐为说：“这家伙对政务特别精通，特别是土地方面的事务。他的言行举止很有礼貌，对朝廷官员也很熟悉，可能以前当过官……”
“当过官？为什么是‘以前’呢？也就是说，现在他是个平民？”
韦灵符点点头：“没错，如果他是官员，就没必要躲躲藏藏。毕竟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未来的君主，无需隐藏。”
“李朝散，这件事……这件事最好保密，如果让太子知道了……”
看来这个人的身份非同小可，不然韦灵符也不会这么担心。何乐为答应保密，于是秦英和韦灵符离开了。
“去吏部，如果是官员，肯定会有档案记录！”乔洮阳也没异议，至少这是一个线索，总比毫无头绪好。
两人让小道士给成玄英留了消息，然后离开了太乙观，前往吏部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