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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姿的慌乱转移到浅碧脸上,但余光瞥到云落,心头又是一阵烦乱,纠结片刻只好看向云落道:“云落,你自行去凤仪宫吧,我会尽快追上你的。”

云落:?

云落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展露,就因看到浅碧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变成了无语。

虽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浅碧不是个聪明的,但眼下孰轻孰重,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都能分得清楚。

一个镯子罢了,就算真丢了,叶婕妤随便编个理由,不就糊弄过去了?难道皇帝还能因此大动肝火?

最重要的是,要她一个人去也就罢了,好歹告诉她一下凤仪宫的路线啊!

云落闭了闭眼,吐出心头的浊气,挤出笑容去寻路过的宫人问路。

幸好云落方向感不错,走了一半基本上没有走上岔路。

就是……

云落皱眉往后瞧了瞧,身后的宫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宫人在行走,不是手里端着东西,就是步履匆匆,与先前见过的宫人一般无二。

云落没瞧出究竟来,只得继续埋首赶路。

……

“往这儿走能抄近路?”

云落走了一段,为了确认没有走错,停下问路。

谁知眼前的宫人竟指向一旁的小树林,告诉她可以走林间的小路,能更快走到凤仪宫。

“嗯,从这儿去凤仪宫,少说能短一半的路程。”

看着眼前垂首回话的宫人,云落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随即却是笑着道了声谢。

但等宫人离开后,云落仍是朝着大道赶路。

先不说心头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就论这小路,万一走错了,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她又不傻……

“唔!”

云落的惊呼被背后伸出的一只手堵回了喉咙,另有一只手则将她的双手禁锢,揽着她的腰往树林里拖去。

来人力气极大,一双手好似铁打的,无论云落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毫分。

“姑娘不必挣扎,我只是想同姑娘说几句话,不会做什么。”来人压低声音,“为了表达诚意,我可将捂着姑娘的手放开。”

她现在已经被拖进了树林深处,就算能大声呼救,只怕除了惊起一林的鸟雀外,再无别的用处。

倒不如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云落深吸口气,浑身紧绷的点了点头。

来人很是满意云落的配合,也干脆利落的松开了一只手,略等了会,确认云落没有大喊的打算,这才从袖中掏出一物,塞进她的衣襟中。

“劳烦姑娘将此物用水化开后,涂到叶婕妤的床榻上。”

云落一凛,咬着牙反问:“我凭什么听你的,或者说,你又如何能知道我按你说的去做?”

“呵呵,这就不劳姑娘操心了。”

“至于前面那点,姑娘当真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叶婕妤?”

来人冷笑,“姑娘许是不知,叶婕妤是个善妒的,刚进宫时就随意寻了个理由让一同时进宫的嫔妃在暴雨中跪了一夜,最后那嫔妃便因高热不止而逝世了。”

“而叶婕妤待姑娘如何,姑娘应当清楚。如今她失势只能依靠姑娘,可仍是拖了两月才叫姑娘在陛下跟前露脸,若是有朝一日她又得势了……”

“姑娘是个聪明的,何不另寻明主?”

云落没有说话,但她被禁锢的双手的指尖,已微微蜷缩带动了肌肉,表达了她内心的焦灼。

“姑娘若是将这药涂抹在叶婕妤的床榻上,我家娘娘定会给一份姑娘满意的报酬,若是姑娘不听从——”

来人低笑起来,笑声中的不怀好意丝毫没有遮掩,如冰似霜仿佛可以冻结人心。

她的笑声还未止,云落就觉左手无名指一痛,疼得她几乎冷汗都快掉下来,而就在这关头,来人迅速撤开手,将她往前一推。

云落还没从十指连心的痛楚中缓过神来,就又因撞到树上而眼冒金星,等她连忙转身去看时,那人在树林的掩映间,已经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云落自知追不上,干脆不做这徒劳功夫,咬牙忍泪去看左手的无名指——

指甲从中间被剪开半截,已是血肉模糊。

昨夜她才因手得到皇帝的看重,今日就以此来威胁她,说是冲着叶婕妤而去,可谁又能说不是冲她而来呢。

云落捧着左手,眼泪因痛楚后知后觉的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

这个世道,身处低位就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就如方才,是个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

什么“宁为穷人妻,不做富家妾”,不过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贵人们,为了规训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说出可笑且荒唐的所谓至理名言。

他们没有穷过苦过,怎知几欲择人而噬的饥饿感。

呵,云落咬着牙抹掉眼泪,笑贫不笑娼才是正理。

云落将手绢裹住无名指,尽可能的细细擦掉指尖流淌出的多余血液后,这才将染血的手绢拿开扔掉,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左手握成拳,将无名指包裹进掌心。

她一个小小奴婢,就算将染血的指尖露于人前,难道还真希冀上头的主子会追查到底吗?

不过是敷衍罢了,还容易打草惊蛇。

倒不如藏好,免得血腥味冲撞了主子们的贵体。

素色的手绢,上头没有任何花纹做装饰,被云落信手扔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也正是这时,一方宝蓝色手绢映入眼帘,虚飘飘的盖在草丛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显然是才掉落不久。

云落皱眉将其拿起,只见上头绣着精致的花纹不说,右下角竟绣着一个字!

一个“槐”字。

能绣在手绢这种贴身物件上的字,多半是和名字有关。

如此说来,云落倒是知道一人——荣妃宫中的七槐嬷嬷。

原是太后身边的人,但因荣妃迟迟未能有孕,故而将其拨了过去,负责照料荣妃的起居,以求能早日有孕。

只是可惜,与荣妃交好的韵美人和谈才人,不是已诞下子嗣,就是怀有身孕,甚至和韵美人同住徽音殿的汪常在都有了身孕,偏荣妃迟迟不见动静。

不过这些都暂且不提,云落凝眉瞧着这方手绢,它究竟是来人不慎遗漏,还是故意留下?

因着还要去凤仪宫,云落没有时间多思,将其塞进怀中,将衣裳整理了一番,便沿着先前那位宫人指的近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