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
心脏跳动突然加速，吴冬临当即回头。
身后由黑石构成的墙壁仿佛一张黑纸般轻飘飘掀起，青茉灵款款走来，她穿了深蓝色长袖衫和棕色三分裤，一如当时去志和山那天的服装，左手紧攥着拳。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未等他意识到偏差，一直皱着眉的青茉灵已经望向他的身后，漆黑眼眸停顿了下，红唇微张：
“你是？”
“您可以称呼我为11，新入队的处刑者。”
11的清澈声音自然响起，她疑惑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后快步走到吴冬临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扯了扯背包袋，没再多说什么。
她身后背了一个黑色旅行包，在掂的一下时突然自行鼓出一个包，似乎装了活物。
那只黑猫？
吴冬临明白她的操作，毕竟自己在她的影响下干过，但身旁的卢归帆比他先一步开口：
“下午好。”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话术。”吴冬临着实看不惯他脸上那副谄媚的笑，明明在入组织前还算半个正经人，现在这模样更像是在故意套近乎。
他转过身，看向那三个站得参差不齐的面具黑衣人：
“连手机里都没写具体信息，这次任务到底要做什么？”
17向右平行斜走三步，与11拉开距离，这才从提包中抽出手，掌中握着一只纯黑手机。
她点开屏幕，开始一本正经地宣读：
“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渗透，马上我们会将你们送去指定地点，具体表现为类似‘宜家’家居内部模样的广阔空间。
本次行动由秋玄初带队，抵达现场后立即由卢归帆绘制预知画，吴冬临与青茉灵负责辅助秋玄初完成灵媒事宜。”
说到这，17原本没什么语气的声音多了些起伏：
“11，你负责警戒，而我们会进行自己的行动。”
她熄灭手机，把它塞回口袋中，空间内一下恢复寂静，只有相互间的呼吸声传来。
“就……这些？”青茉灵一挑眉，“这么点内容居然需要专门在线下讲，明明是系统里就能完成的事。”
“内部系统被监视了。”
极其有辨识度的男声响起， 11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最近有不少梦境教团的人企图入侵系统，因为他们使用来源未知‘魔法’的缘故，我们不得不对他们加以防备。”
“闭上你的嘴！”
17猛然抬高语调，吓得靠在墙边紧张的秋玄初几乎跳起来，11把双手插入裤兜内，不再言语。
至少在特殊异常处理部门的监视前，这家伙还得乖乖演。
如果确实如此，得重新考虑梦境教团的影响力，他们从咖啡厅和异能测试时就已经扯上了关系。
无脸怪物应该处于11控制下，咖啡厅那次又是什么情况？
“梦境教团最近格外活跃是事实，他们至今未对我们做出实际的威胁举措，只要那些疯子敢出现在任务里，我保证见一个杀一个。”
17拂过发丝，白皙手部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格外醒目。
正常的处刑者不一定带手套，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信息？
吴冬临在心中不断对所见所听与记忆中对比，虽然一切都还在按照轨道运行，但种种违和也时不时冒出，包括感知可能探查到的一切。
有先前尝试，他能确定现在所处不是普通区域，有东西在干扰感知。
“记住了没？手机都有了吗？好，那就别浪费时间。”
17自问自答了两句，黑灰面具转向47：“47，开门，准备转移。”
“好。”
47壮硕高大的身躯挪动向前，没直接做特殊举动，只是逼近11身后，用身体造成的阴影笼罩住了他：
“你先过去。”
11没有表示异议，迈步向前，17和47紧跟他脚尖后，三个处刑者呈三角形向前走去，在到他们近前时，47低声道：
“让开。”
三人同时向右边墙壁让开身，一股淡雅麝香钻入鼻腔，吴冬临偏过头，见秋玄初抓着手腕吊坠，肩膀靠墙蹭了过来。
他重新把注意转回处刑者们上，他们正逐渐走近黑墙上的木门。
“怎么搞的像押送犯人一样。”
卢归帆的小声嘀咕在耳旁响起，吴冬临点了点头：“确实。”
不是确实像，是确实。
太过于明显，甚至有在演戏的嫌疑。
青茉灵的头随11的移动偏转，若有所思，突然开口：“这是什么特殊物品？”
“你们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不可能给你们用，乖乖配合行动去，别给我拖后腿。”
17没有回头，直接提高音量喊了回来。
“啧。”
他听到青茉灵在耳畔不满地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小声道：“他们很紧张，但不是对我，像是对11的情绪。”
一阵悉悉索索声，眼珠偏转，他看到秋玄初终于蹭到一旁，站在了卢归帆旁。
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
“嘘，少说一点，17姐的脾气不太好。”
秋玄初细细巍巍的声音在颤抖，她小心看了青茉灵一眼，又马上侧头别开与她的对视，两手别扭地抠着水袖下串香囊的红线：
“我……我不觉得我能当你们的队长。”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的本意可能是让你挂名。”
吴冬临叹了口气，他太清楚这操作，特殊异常处理部门不可能放任11这样不可控的存在随意活动，更可能是找个借口进行暗中监视。
而且，11早就脱离组织控制了。
他们在那扇长满青苔的门前停下，47伸出手去，门板上顿时浮现出一层嫩粉，如隔离内脏和表皮的薄膜，膜上血丝和血管历历可见。
它呼吸般蠕动起伏，外侧拉伸扩张，却无法向黑墙蔓延分毫。
和咖啡馆那次的表现相同，应该是件特殊物品。
粉膜顺服地包裹上手指，47轻轻向外一扯。
地面和天花板融成圆弧状，眼前顿时天旋地转，他仿佛被扔进了万花筒中来回翻滚，只有一处能作为定位之点。
无论如何晃荡，那堵黑墙都伫立在原地，破败木门紧闭，潮湿边缘和缝隙被青苔遮挡严实，他越看越眼熟。
但下一刻，他就被从万花筒里甩了出来。
眼前世界逐渐稳定，但恶心和眩晕无法被驱散，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绝了，这次还是没有提醒负面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