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脑袋挂在墙上不停扭动着，但似乎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从墙内出来。
定睛一看，脑袋所在的位置上画着一只怪物。
他们之前一路看过来，只看了大概的故事，壁画的边边角角却没有看个仔细，现在仔细查看起来，每一幅壁画的边角处都画了一些怪物，但从画上的表现来看，迫于神明的威压，这些怪物不敢靠近画上的人。
高兴平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放心，在你的那两位朋友抵达之前，它们出不来。而且……”高兴平留了个话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你不是有蜡烛吗？”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常然眉头微蹙，斜挎包就背在肩上，右手一摸就能打开。
但他清晰地记得，他没有跟高兴平说过蜡烛的事情。
见他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高兴平笑了笑：“你能发现那个蜡烛，我为什么不能？”
这话倒也没有问题，只是拿或者不拿，每个人的选择都一样。
“嗯，我拿了，怎么了？”常然说着又补了一句，像是提醒他一样，“那个蜡烛下面还写着不能轻易点燃。”
高兴平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玩味：“蜡烛上是这么写的吗？可我记得，这蜡烛点燃之后可以防止那些怪物靠近，我的那个蜡烛已经烧完了，我现在还真有点后悔没有把你手上的那个也拿上。”
高兴平说完就盯着常然观察他的反应，后者略一犹豫，打开自己的背包看了一眼，然后关上。
常然咧初一个笑：“原主人都贴了警告了，我们不遵守……不好吧？”
高兴平只是笑，没有回应常然的话。
看到他这副表情，常然也就明白了。
恐怕那个蜡烛不仅不能阻止怪物靠近，反而会让他们愈发兴奋。
如果蜡烛有用，那么他们来的这一路上，应该能看见蜡烛的影子。
但他们没有。
角落里一条蛇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径直朝着高兴平所在的方向去了，他倒也不害怕，还伸手逗弄着这条蛇。
那是一条白色的蛇，微弱的光线衬得它的鳞片波光粼粼，五彩斑斓的白大约指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每一片鳞片上都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一时间，常然几乎要以为那是一条七彩的蛇。
白蛇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绕在高兴平的脚边，就仿佛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了一样。
高兴平察觉到了常然好奇的目光，解释道：“这蛇算是我养的吧，在洞里认识的，一开始还想攻击我们，后来……后来我们有人死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也就不讲究那些了。那蛇要吃，我们也没有必要阻拦，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高兴平说着抬起了头：“这蛇通人性，如果可以，我想把它带出去。”
常然却从高兴平的话里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这里可没有什么食物供给，就连水源也是一种奢求，他们靠什么活到现在的？
答案不言而喻。
“你要带就带，看我干什么？”
高兴平笑道：“你们不是有个同伴是护士吗？让她关照一下，免得被护士发现了。”
“你自己跟她说去。”
一旁的白卜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着。
这个常然无论什么时候，似乎总是处于他人的焦点位置，他总是能够拿到最有价值的信息，一路上过来也是常然带着他们走过来。
这人没有那么聪明，但是够不要命。
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自信，还是自大。
但白卜竟然有些羡慕他，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幸运。
“他没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多了一分神的眷顾而已。”
白卜如是想。
过了片刻，白卜才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嘿，发现了。”
难以描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低沉而沙哑，仿佛许多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白卜咬紧了牙关，扭头看向常然。
“别着急告诉他，告诉他也没有用，我可是来帮你的。”
“帮我？”白卜低问出声，常然和高兴平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一样，闭目休息着。
“是啊。”那个声音得意起来，“不就是神的眷顾吗？我也可以给你。你不用再依附他，就凭你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我甚至可以让你取代他，成为神的宠儿，不好吗？我还可以给你更多，出去之后，金钱地位，名声权利，你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
如果说前半句话白卜还有些相信，到了后半句，那一丁点动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俗套。
它开出的这些条件不过是遵循人类社会游戏规则所需要的东西，可如果抛开一切来看呢？
不过一堆废纸。
白卜也不相信自己的欲望，这种东西就像一个口子，只要打开了就再难合上。
“嘻，难得一见的人啊。”声音沉吟片刻，换了一个条件，“既然你不想要这些，那我换一个。我可以让所有人支持你，还可以给予你无限潜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成功，如何？”
白卜猛地打了个激灵。
比起无尽的财富，成为众人顶礼膜拜的存在，显然要诱人得多。
甚至可以理解为……它在助他成神。
“代价？”
所有事情都有代价，如果代价很小，那这个风险也不是不能冒。
“很简单，杀了他。”
随着耳旁话音落下，一股汹涌的杀意，开始侵占白卜的心口。
常然的战斗力不强，高兴平不会帮他，更不用说之后还有不少机会，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白卜想着，伸手攥紧了口袋里的牌，在触碰到冰凉的牌背时，心底里的那股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扇门开了再。
辛宁和罗明从门外走了进来，罗明扶着门，不让门关上。
“你们果然在这。”罗明笑道。
思绪被打断，那个声音也没有继续纠缠。
“不要紧，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给我回复。”
辛宁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白卜，我们该走了。”
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正在动，一扭头，原本还只是挂在墙上的那颗脑袋，现在已经探出了大半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