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一行人只得暂时返回病房。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神经太过紧张，三人总感觉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就连那些病人也是一样。
每当他们以为自己注意到了的时候，定睛一看，那些人的目光又不在他们身上。
就仿佛……整个三楼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他们只在余光中进行观察，在你最容易忽视的地方偷偷行动。
漫不经心之时，最容易发现往日没有发现的东西。
譬如……101号病房门口那两个玩翻花绳的病人，从常然他们去导诊大厅之前，一直到现在，他们手里的绳子花样就没有变动过。
正当这个念头从常然脑海中冒出来，那两个病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其中一个将手指穿过红绳，勾住两处交叉的地方，轻轻一翻，红绳就变了花样。
变成了个网状。
红色的网落在常然的眼里，久久无法消散。
简直就像是在暗喻他们的现状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进入一张无形的网里，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猎物。
来到病房门口，可以看见病房里辛宁还在安睡，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方祥往里面看了一眼，但她看的是另外三个病人。
“那三个人有什么反应吗？”
顺着方祥的目光，两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那三个病人身上。
自从他们入住105号病房开始，这三个病人就好似空气一样，没有对他们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
“没有。”常然回答道：“他们三个很正常。”
三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或许在这个鬼地方，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许久，方祥呼出一口气：“今天你们先休息，明天白天我带你去找精神科的医生看看情况。”
“好。”
目送着常然两人回到病床上，方祥转身向护士站走去。
而此时病房里的辛宁忽然翻了个身，面朝着走廊的方向，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而后又合上。
回护士站的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大约就是那些病人也开始感到困倦，起身回到病房内休息。
护士站里灯火通明，听到脚步声，有人抬起了头。
一名护士笑问道：“方护士，把你的那两个患者送回去了？”
“是啊。”方祥扬起嘴角回应了一个笑，“他们两个之前就是我照顾的，现在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来找我，也没办法。”
“也挺好的，跟患者搞好关系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护士随口就跟方祥聊了起来，“不过……我看他俩的情况挺正常的，怎么到三楼来了？”
听到这话，方祥的目光在护士站里扫了一圈，那些护士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似乎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
犹豫片刻，方祥准备冒个险。
“我也挺奇怪的，不过都是护士长的安排，我也不好多问。”话音刚落，方祥又转了个话锋，“这两个病人，最开始是有幻觉，现在好像开始相信他们看到的幻觉是真的了，记忆力也不如以前，理论上加大药量就好了，但好像没用。”
话音落下，护士站里却一片寂静。
方祥抬头朝问话的护士看了过去，其他护士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但又不是惊讶，似乎这样的情况对于她们来说已经十分常见了。
“又是这种情况的病人吗？”
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说的话让方祥摸不着头脑。
方祥顿时警觉起来，目光望向角落里的那个小护士：“什么意思？”
小护士赶忙摆手：“没什么，就是……这种情况的病人之前也出现了几例。都是一开始病状并不严重，医生也说按时吃药就能好，但是那些病人无一例外都变得更加严重了，一个接一个地转科室，送到更上面去。”
单听这一段描述，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和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样。
发现线索，拿到钥匙，然后前往更高的楼层。
只不过在这些护士和医生的眼里，就变成了病情加重。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她自己，只是调任调岗，跟着常然他们一起迁动。
“哎呀，大晚上的就别聊这种话题了。”另一名护士出来打圆场，“对了，方护士，你这么快就调到三楼了，估计你离成为护士长也不远了。”
方祥勉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我没有想那么多，都是护士长给安排的。”话音刚落，方祥忽然想到了什么，“护士长和我们的待遇差别很大吗？”
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那能一样吗？我们这个岗位，要熬好多年才能当上护士长呢。”
“方护士之前不是做护士的吧？真厉害啊，能升职得这么快。”
“而且我之前听其他从下面升上来的护士说，护士长好像是有一些特权的，她们的伙食跟我们都不一样，可以点菜的。”护士说着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再跟着病人们吃礼堂的饭了，那饭菜吃久了是真没滋味。”
话题聊到这里，风向就开始变了。
“咱们护士长还是蛮好说话的，偶尔还会给我们带点好吃的。我听之前一个被调下来的护士说，她们的那个护士长可凶了，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她们。”
方祥安静地听着，追问了一句：“那个护士后来去哪了？”
“被调到二楼去了，之后就没联系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护士耸耸肩，目光瞥向方祥，“怎么了？你认识那个护士？”
“不认识。”方祥露出一个微笑，“我来这里的时间不久，想多了解一点，这样才好做职业规划嘛。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个地方是干不长的，但是护士长却可以一直干下去。”
这话一出，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赞同的神色，毕竟这年头福利待遇好还轻松的工作，可没有几个了。
那护士略一思索，道：“你要想知道，回头可以问问护士长，她们开会的时候可以帮你问一下。”
“好，我去收拾一下诊疗室，你们聊。”
抛下这句话，方祥就转头走进了诊疗室，这一番对话下来，她倒是获得了不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