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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小小的农家卧房,在这寒夜里,摇曳的微光下,显得那么的渺小。

人心也显得那么的卑微。

田晚妹已然不信罗家婆媳了,她听的罗家婆媳的话,摇着头,挣扎着要下地,嘴里嘀咕着,“不行,我得见一见表叔。”

瞧着她失态的样子,罗家婆媳越发觉得自己之前被田晚妹老实本分的模样,给骗了。

罗大婶冷着脸,严厉地道:“你这孩子,乱想什么呢,我的话难道有假?”

罗大嫂自然也很生气,难得冷了脸道:“就是这话,我姆妈什么人,不说自家人了,就是周围几个村的人都是知道的,最是实在。”

说着话,她手上压人的动作更用了劲。

田晚妹哪里理会婆媳俩的话,挣扎着,哭喊着罗大叔救命。

罗大嫂恨不能将她的嘴缝起来,厉声呵斥,“晚妹子,你这样可不是叫人寒心吗。”

罗家婆媳的诘问,在这寒冷的夜里,叫头脑突然发热的田晚妹总算是冷静了几分。

不过,若是能轻易放弃,田晚妹也不算是田家人了。

更何况想到万一达不成心愿,等着自己的将是那无尽的深渊,她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子戾气来。

田晚妹知道一味的诉苦,是不能叫表婶她们松口。

遂,她眼眸一转,硬气道:“刚才的话,我确实说的过了,可我这也是被逼到绝路了,还望表婶怜惜一二,叫我见一见表叔。”

她这样确实叫罗大婶改观了些。

可一旁的罗大嫂不干了,这丫头这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看的她都眼晕,可见心机不浅,不能叫她得逞了。

罗大嫂瞅着婆婆要说话的空挡,直接拦道:“你这不还是不信咱们吗。再说了,一会子送你走的时候,不就见到我阿爸了吗,何苦还再折腾一回。”

罗大婶一听这话,可不是,大儿媳的话不错,便打算点头。

不妨,她这还没点头,田晚妹直接尖着嗓子,喊道:“表嫂,我一惯敬你,可你怎么能一点慈悲心都没有,你这样说,叫我,叫我如何有脸再见表叔。”

说完,她不仅哭了,还大哭。

她这样,弄的罗家婆媳措手不及。

尤其是罗大嫂,下意识地就看了眼婆婆,生怕婆婆误会自己薄凉。

这般一想,罗大嫂对田晚妹半分可怜都没有了,这丫头知不知道她这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可是要坏她名声的?

好在婆婆没往别处想,也不知外头公公他们可听到了?罗大嫂也没心情管旁人了,只惴惴地想着心事。

田晚妹的声音在这冷冽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出。

亏的罗家在大罗庄的最边沿,和下河湾也隔着一条河,倒是省去了周围邻居的打探。

即使是这样,也气的罗家一众人等,恨不得啐田晚妹一顿。

可到底,罗家心善,西屋内外的罗家人没对嚎哭中的田晚妹说什么狠话,但是事情到了这步,该有个了结了。

罗大叔直接看了眼两儿子,道:“咱们去堂屋,老大,你喊你妈她们一声,最好快点。”

罗丛松‘哎’了声,边走边小声道:“阿爸,一会子咱一道去田家。”

大儿子这话叫罗大叔心头暖和了不少,粗嘎着嗓子‘嗯’了声。

见父亲同意自己一道去,罗丛松脚下轻快了几分。

瞧着大儿子出去了,罗大叔看向一脸沉重的二儿子,道:“你就别去了,这是家事,不能带累了你。”

罗丛柏听出了父亲言语里的歉疚,不甚在意地道:“这不急,等见过田晚妹再说。”

罗大叔想想后院的那位,也不好做二儿子的主,只得深叹了口气。

田家这事关系着罗丛柏,甚至,有可能牵连到后院的安危。

遂,得父亲首肯,一贯不露面的罗丛柏,也列席了罗家对田晚妹的谈话。

到底天冷,一家子也没吝啬炭盆,且还顾着田晚妹的身体,特特多点了盆炭,放她脚边。

罗大婶给大家都倒了茶水,尤其,还给田晚妹冲了杯红糖水。

田晚妹要是个会感恩的,这会子喝了金贵的红糖水,该羞愧,只可惜某人正筹谋着怎么留下,一时根本就没留意嘴里喝的是什么。

其实,即使她觉得喝着定心,也只认为表婶这是假慈悲。

罗大叔并不知道田晚妹的心思,他看了眼脸色好了不少的田晚妹,暗暗点头,自家老伴会办事。

事情急,罗大叔也没多等,待田晚妹放下茶碗,他直接打头劝道:“晚妹子,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田晚妹听了眼睛一亮,希冀地看了过去。

罗大叔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可还是咬牙道:“不管怎么说,父母都是父母,哪有儿女私自离家不管父母的,你说对不对?”

田晚妹心头一跳,红着眼眶,看着罗大叔,道:“表叔也知道我家的处境,若是我这会子家去,为了还哥哥的赌债,他们必定会将我嫁给三发子的,求表叔救我一救。”

说完,她往椅子下一探,就准备给罗大叔磕头。

一旁的罗大婶当即起身,一把拦住了田晚妹。

罗大嫂紧跟着也忙搀住了人。

瞧着田晚妹的做派和她刚刚才说起三发子这事,罗大婶婆媳俩个好笑又好气地对视了眼,合着这丫头防着她们俩呢。

婆媳俩心里有气,直接一把将田晚妹摁在了椅子上。

瞧着老伴的做派,罗大叔也想起了老伴刚才给自己学的话,也不怪老伴生气。

对田晚妹,此刻他也觉得陌生的很。

不过,如今已经没什么感触了,他只淡淡地问道:“三发子就是你爹给你说的亲?”

田晚妹刚才也是秃噜了嘴,才带出了三发子,这会子正着急怎么圆呢?

不妨表叔给了说法,她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了,忙点头道:“是,就是那个泼皮。还求表叔救我!”

这话她说的没负担,刚才来求救就是借父母要将她嫁给泼皮的说辞。

罗大叔是个硬气人,最是不喜欢软弱强人的人。

开头他中意晚妹子,一个是她是表亲家的闺女,二一个,这孩子家里家外一把手,吃苦耐劳,还没话,倔强的很。

如今看来,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瞧瞧这孩子,就没句实在话。

不过,罗大叔没了别样的期待,倒也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