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恐惧
暗林内，女巫的血液挥洒在土地之上，低垂着双臂无力的辛德拉此刻丧失了战斗能力。
背靠大树，喘着粗气的辛德拉像是钉在十字架上被审判的罪人。
两只渡鸦同时吞下嘴角残留的血液，优雅站立在江衍肩头。
“有罪之人，应当得到审判。”
黑发青年抚摸左肩之上渡鸦，面无表情地凝视女巫，仿佛上位者姿态惹恼了辛德拉。
“有罪的人从来都是你们！是你们霸占了这颗星球，占用了资源，妨碍我主复苏大计！”
辛德拉压低了声音，紧紧的盯住打伤她手臂的两只渡鸦，一字一句的开口。
“执迷不悟。”
下一秒，辛德拉突然对上了青年的眼眸。
透过那双棕色的眼瞳，她看见了未来。
在辛德拉的视野内，女巫们成功战胜了精灵，继而征服了深海。
她们用三族的生命唤醒从远古时代沉睡的真神。
然后随着大地开裂，天空陨落，大海沸腾。
紧接着，真神们以不可直视形态分别霸占了，天空，大地，以及海洋。
一切都朝着好方面发展。
辛德拉嘴角扬起笑容，似乎是在嘲弄江衍等人选错了阵营，没有加入她们复兴真神的大计，沦为了养分。
然而后续的画面，让这位女巫嘴角的笑容凝固。
复苏后的真神们没有兑现说好的承诺，还让女巫们一直生活在苦难中，用她们痛苦的声音奏响了远古时代才有的哀乐。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久到女巫首领忍无可忍，不再让姐妹们把苦难当作神灵给出的最后考验看待。
于是在某一天清晨，女巫首领当着姐妹们的面质疑了信仰已久的真神，要求真神兑现承诺，给她们应有的待遇。
复苏之后，从不休眠的真神明明已经看见了女巫首领，听到了质疑声。
但祂却没有什么情绪，冰冷的眼眸不像看着一个狂信徒，甚至不像看着一个工具。
因为在祂们眼里，帮助自己完成复苏大计的弱小生物本就应该带着秘密死去。
要不是祂仁慈，再加上女巫首领信仰较深，祂哪里会让这些女巫行走在神国，苟活至今。
真神饱含杀意的眼神，让真实带入未来命运线的辛德拉打从心底力战栗，恐惧。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懊悔情绪传递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信仰的神灵会违背诺言，欺骗大家。
在辛德拉极度恐惧中，真神像踩死蚂蚁一样摧毁了女巫首领的身体和灵魂。
随后祂看向了其余女巫。
为了活命，其余女巫纷纷侧过头，没有再提兑现承诺这一事。
距离女巫首领最近的辛德拉紧闭双眼，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颤抖。
那一刹，她以为死的会是自己。
从未想过自己离死亡这么近的辛德拉，自此远离古神活动区域。
她带着女巫首领遗留下的日记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余生。
咽下最后一口气，辛德拉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然而下一秒，视线转移，灵魂归位。
她的灵魂再次回到了暗林，看见了一众呆愣的精灵，以及神秘莫测的黑发青年。
“我肩上的两只渡鸦分别可以看透过去与未来，你刚才看到的则是女巫们的未来。”
而女巫却根本没有回应他，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她轻轻的翕动嘴唇，自言自语的像是坏掉了人偶。
女巫没有作答，江衍也没有再压迫辛德拉做处选择的想法。
对于狂信徒最好的惩罚，无疑让她们的信仰崩塌。
这样一来，心神失手的信徒最容易被外界干扰，反噬真神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算了，江衍可没那个癖好。
江衍转过身子，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大祭司，露出人畜无害地笑容。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您……”
大祭司欲言又止。
他看了眼被江衍保护很好，没有受伤的格温，又看了眼露出女巫形态，破落坐在树根下的女巫。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对辛德拉做了什么！”
黑色光刃突然从远处展开，席卷森林。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众人看着环绕荆棘的女巫首领蹲在树下，抱起虚弱至极的辛德拉。
她看着众人，感受姐妹失去信心与信仰的心脏，不知该从何问起。
“嘎！”
渡鸦被女巫首领盯得有些不耐烦，两只渡鸭扑腾着翅膀，落在耸立在距离女巫最近的一处枝干之上，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江衍注视着不远处新来的女巫。
不透明黑纱斗篷上晕染着烫金花纹，紫色长裙细结在另一边暴露在空气的白皙肩膀上。
她的实力看起来跟美狄亚差不多。
“女巫首领？”
见来的人是女巫首领，大祭司率先挥动权杖，构造了木精灵一族独有领域。
经历过数次被偷袭，大祭司早已知道该怎么应对女巫们了。
生命的力量让女巫首领下意识后退两步。
她信仰的真神是死亡领域的，所以来到精灵们的乐园，体内魔力会减少很多很多。
长时间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恶心的精灵。”
帽兜下，女巫首领勾起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微笑，像是有着魔力的声音传遍森林。
“今天，精灵一族将不复存在。”
踏入森林外圈，女巫首领将辛德拉放在草地上，施展了属于她的领域。
随着黑幕降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四位女巫，全部出现了在森林。
她们封死了精灵们周围的各个方向。
哪怕女巫们人数较少，但她们从来都不怕以少打多。
毕竟论魔法，论力量，这些不善于战斗的精灵们可不是她们的对手。
更别说精灵们的守护者已经支撑不住了，胜利的天平必将倾斜她们！
大祭司皱眉，高举手中的权杖。
精灵们顿时拿起弓箭，对准了周围突然出现的女巫们。
两族的战争一触即发。
“还不投降吗？大祭司。”
“永不。”
大祭司果断拒绝，神情凝重地望着带着帽兜的女巫。
“那真可惜，带着你的族群一同去死吧。”
女巫首领仍旧用着她特有的魅惑语气轻笑着开口。
话音落下，女巫们齐齐向精灵一族伸出爪牙。
五光十色的法术朝精灵们扔去。
女巫们毫不留情展开施法，站在c位的江衍毫不意外成为了第一道人形挡箭牌。
没错，他的站位可要比大祭司更考前。
所以有三位女巫的攻击直直落在了江衍身上。
“小心。”
大祭司赶忙给江衍构建屏障。
再怎么说江衍也是精灵一族的“贵客”。
本来让客人卷入风波的大祭司就心有愧疚，要是再让江衍被女巫们打伤，他无颜面对醒来后的格温。
“无妨。”
拥有神王级怪谈之力的江衍直面低等法术。
三位女巫的攻击落在江衍身上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紫色的力量未触及江衍，就被瓦解成了木元素，反哺在大祭司创造的领域内。
一时间，从精灵手中射出的元素箭变得更快，更准了。
“装神弄鬼。”
一名外貌大约十六岁的女巫率先冲了出来。
她双手附着血色荆棘，凶猛的拳头朝着江衍砸去。
砰！
原本落在大树上的渡鸦飞过来，快速伸出翅膀挡住了她。
“渡鸦神！不，你是渎神者！”
女巫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渡鸦不是女巫团信仰的真神。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再次向江衍发起进攻。
这次，渡鸦没有给女巫出手的机会。
只见精致的渡鸭原地幻化成少年，一吧抓住了她长满荆棘的手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只渡鸦也没有闲着，同样幻化成少年的它阻止了另一位想要暗杀江衍的女巫。
一时间，光靠江衍肩膀上的两只乌鸦就抵御了两名女巫。
这大大分散了精灵们的压力，使得一部分拥有法术的精灵可以帮助大祭司完善法阵，修复受伤的守护树。
一旦守护树被他们修复，到时候战败的或许就是拥有衰败之力的女巫们了。
眼看胜利的天平朝着精灵倾斜。
女巫首领不慌不忙地轻笑了一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嗡！
如墨水般的魔法浪潮席卷森林。
减缓众精灵修复守护树的进度不说，其余几名女巫宛如磕了药，红着一双眼睛开启了法术机关枪。
无差别扫射很快让几位来不及闪躲的精灵挂了彩。
他们捂着伤口，被迫站到了大祭司身后修养。
没办法，女巫们的攻击全部带有诅咒和毒素，如果不及时调整，很难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拥抱死亡吧，精灵们。”
女巫首领享受着每一个精灵受伤的表情，愉悦地开口。
“喂喂喂，别自顾自说话啊……”
黑发青年仍旧站在原地缓缓说道，看着精灵跟女巫的战斗越来越激烈。
女巫挥手射出一道光线，摊开了精灵射向自己的元素箭，顺势打断了一位精灵即将释放完成的缠绕术。
“抱歉，习惯很难改的。”
她帽兜之下的嘴唇轻笑着开口。
战斗越演越烈！
看的出来，女巫首领很强，其余四名女巫也很强。
但是面对精灵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幻化成人的渡鸦从中破坏。
差距还是一点一点的显现了出来。
砰！
年轻女巫的手掌和渡鸦的重拳撞击在一起，气浪席卷全场。
肉体脆弱的女巫被击飞。
接着她咬牙用力撑住身体，再次站了起来。
而另一边。
魔女看着天色渐渐暗淡，体内的力量不断翻涌，挥了挥手开口道：
“足够了，回来吧，姐妹们。”
刚想如猛兽一般冲出去的稚嫩女巫身形一顿，停下动作，回到女巫首领身边。
另外四名女巫幻化黑雾，眨眼功夫回到了女巫首领身后，满脸崇拜地看着对方。
“你还不打算出手么？”
女巫首领偏头询问黑发青年。
在她眼里，大祭司不足为惧。
只有看不透的青年才是令她头疼的变数。
“我在等你出手。”
黑发青年说着意味不明的话，站在原地，不畏惧女巫们递来的眼刀。
“呵呵。”
女巫首领像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身体不断乱晃。
“你比那些精灵绅士多了，我会记录你临死前的模样，留着日后观赏。”
有些癫疯的话语轻笑落下。
此刻女巫首领全身开始弥漫出不祥了黑雾，神灵的气息从她身上蔓延。
黑雾侵蚀大祭司辛苦构建的领域。
一些来不及后退的精灵不幸中招，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女巫银铃般的轻笑声响起，伸出手指，一个漆黑的身影在暗林里开始凝聚。
这是她为了在今日彻底拿下精灵一族，特地从真神埋葬之地借来的宝贵黑雾。
上万年沉淀下来的死亡黑雾，足以摧毁整片海洋或是森林。
异象一出，在沙滩上休息的神职人员们同时感受到威压。
他们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果实，脸色凝重地望着不远处的森林。
“那边发生了什么？”
“好强大的力量，是谁？”
马列站起身，抛下一句都老实留在这里，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恐惧吧，颤抖吧，在我主忏悔！”
看向站都站不稳的大祭司，女巫首领露出了病态妖娆的笑。
一块漆黑的水晶被她扔进黑雾。
一道超过守护树的巨型怪物撕破黑雾，展现在众人面前。
瘦弱的身躯隐藏在宽大的布衣内，手持镰刀的恶鬼站在女巫首领前方，宛如神话中的死神，准备收割众人的灵魂。
恶鬼一双藏在黑暗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黑发青年。
与那些充满生命之力的精灵，恶鬼更喜欢体内蕴藏多种神秘力量的黑发青年。
它迫切的想要品尝青年的血液，咀嚼对方的灵魂。
“想吃，想吃，快给我。”
恶鬼朝着江衍张开了锯齿状的大嘴，怪物般深沉的声线毫无波动的发出声音！
众所周知，江衍是个比较怕麻烦的人。
当恶鬼视线聚集他身上，黑发青年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可不是食物。”
说完，江衍考虑到怪谈的力量过于强盛，很容易误伤“友军”。
于是江衍扭头把目光放在大祭司身上。
嗯。
木精灵的血脉还算纯净，应该可以承载神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