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妮可罗宾一动不动
清晨的一阵风吹皱海面泛起的鱼肚白，穿过寂静的红色楼船，船头是两只打瞌睡的拉船大蛇，掠过暗裔号收紧帆的三根桅杆，悄然打了个旋滚到甲板上，拂过横卧着的犽恩石像那双，凝结不变的冒红心的眼睛。
“咔嚓”
艾斯瞪着死鱼眼，啃了一口苹果，心道：“以这副色眯眯的样子被石化，一动不动地保持了这么久，被好多人反复地看过，也不知道犽恩醒过来的话，会不会觉得还不如一辈子都石化的好……”
他百无聊赖地啃着一只苹果，同样手撑脑袋横卧在甲板上，不过与犽恩石像的头脚方向相反。
“咔”
耳洞里忽然火苗一跳，艾斯听见了什么，叼着苹果，扭头向天空看去。
只见一道白色的“流星”从北边的天空极速往南边飞去——
不是，大哥你往哪去啊？
“嚓”
横卧的他立即像钟表指针一样转动，以脚为支点猛地站了起来，一手啃着苹果，一手搭凉棚眺望半空，顺着化作流星的大哥往南边看去，“咔嚓”，又见大哥半路下车，直角下坠到了某处海岸，“咔嚓”，似乎很快地和谁打了起来……
更远处，那些九蛇的女人很有间隔规律地分开，拉成一条人列包围圈，似乎要将这一带海岸围住。
搞什么呢？
艾斯见闻色霸气火力全开，双耳双目中几乎都在喷吐着火舌。
他三口两口嚼着苹果核，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反正他是火焰人，任何消化不了的残渣都可以在肚子里燃烧殆尽。
“喵～”背后传来青春少年变声期似的猫叫。
艾斯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另一个自己抱着两人高的生鱼肉，还带着寒霜，咚地放到甲板上，“自己”像猫一样舔了舔手背，趴下来张嘴就啃起这超级大块的冷冻鱼肉。
“大哥给你起名叫‘幻变恶魔’，还真是没起错啊。”艾斯笑道，“不过头发怎么回事？”
伊玛戈变身的艾斯，本该是黑色的短发，却好像出bug了一样，仿佛伊玛戈原本的猫毛一样大片白色，夹杂着几道棕黑色的纹路。
蓬，“艾斯”在一阵烟中变回伊玛戈，“喵”了一下，九条狐尾晃了一晃变回一根猫尾。
艾斯笑了笑，跳到船舷上，“生气了？好啦，帮我看一下船，我去大哥那边看看。”
伊玛戈没搭理他，跟没听见一样，晃着尾巴，美滋滋地啃起鱼肉。寒霜冷冻的鱼肉，在犬犬果实幻兽种的坚硬犬齿下，简直就和土豆泥一样软滑，真如刀切牛油，口感相当顶级，伊玛戈舒服得眯起了眼。
火光跃动间，艾斯已经跳上半空，然后双腿化作火焰爆开，二踢脚火箭升空似的飞向远处。
艾斯直奔见闻色感知中大哥费德所在的西南边的某处海岸。
很奇怪。
当然不是费德开启觉醒力量很奇怪，而是开启了觉醒力量的费德正在战斗的目标很奇怪——奇怪地弱。
虽然跟普通人比起来，用“弱”来形容未免过分，但是与觉醒费德一比较，如果不用“弱”字，实在是对不起大哥费德那一身狂暴飙升的力量。
如果是和那个九蛇的蛇姬战斗，大哥开启觉醒来对决，艾斯能跟理解。
但是现在这个人？
呼呼呼——艾斯腰部以下化作火焰喷出火柱，在半空中高速滑翔，很快看到了地面上战斗的二人，果然是在白色的觉醒姿态下的大哥费德，以及作为对手的那个在大哥碾压性力量下东逃西窜的……呃，是个女人？也是九蛇的战士吗？
“你待在这里一定会死的！搭我做的小船出海吧……”
大哥费德胡乱挥舞拳头撵着那黑头发的高挑女人到处乱跑，一边追击还一边哈哈大笑说着一些艾斯觉得云里雾里的话语。啥意思？待在这里会死？大哥做了小船？
艾斯听不懂，那逃窜的高挑女人却是听懂了，浑身一颤，狼狈得连扎的单马尾辫子都散开了，回头咬着下唇，几乎是忍着泪花双臂交叉，霎时间花瓣狂涌，拔地而起涌出结成一双巨人般的手掌，一巴掌将费德拍扁。
恶魔果实能力者？艾斯想着，听到那能力花瓣凝结的巨大手掌下传来他大哥的如泣如诉又像是在乐的声音：“……好痛啊，真的好痛……”
怎么可能啊！伱是橡胶人！还开启了觉醒，这种攻击连霸气都没有携带，怎么可能让你感到痛啊？
艾斯落到一棵光秃秃的仙人掌树顶，心里这么想着。
果然，“轰”地一声，大哥仿佛掀被子一样轻松地将巨人手掌掀起，如弹力球一样蹦了出来。
费德一边又抓向罗宾，一边哇哇叫道：“打倒她！打倒妖怪！——痛！好痛啊！”
罗宾满脸阴影，埋头继续躲闪，继续跑。
她的脑子渐渐变得混沌，明知道这个人的实力远超自己，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逃，只要逃离他，逃离他的声音，逃离他的话语……
“他到底在干嘛啊？”
古伊娜她们没多久也赶了过来，目睹费德堪称行为艺术似的举动，猫戏老鼠似的捉弄对手，口中狂笑着大喊让人一头雾水的话……
波雅三姐妹也赶来这里，二妹桑达索尼娅望着几乎可以说是抱头鼠窜的黑发女人，惊讶道：“那个女人是谁？”
“不是你们九蛇的人吗？”仙人掌树顶，艾斯惊讶地说。
“那是‘恶魔之子’，妮可.罗宾。”奥希列许微微皱眉，紧盯着被船长费德追得满地跑的罗宾，“从8岁起就被悬赏了7900万贝利，到现在应该已经被全世界追杀了15年的女人……”
“8岁？”
“7900万赏金？！”
“15年？”
波雅三妹玛丽格鲁德、古伊娜与艾斯闻言都是吃惊不已。
“……”汉库克不由地多看了那狼狈不堪的女人两眼，似乎正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耳边，奥希列许快速地解释着恶魔之子罗宾的身世背景——
15年前，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图书馆“全知之树”的西海奥哈拉岛上的学者们，违法解读历史正文，研究禁忌的知识，世界政府和海军因此启动“屠魔令”，派出军舰集群围攻奥哈拉，饱和式炮弹战火的覆盖下，奥哈拉岛从此沦为焦土。
“下次再靠近那个地下室，就不准你再进入研究所图书馆！”觉醒费德高高跳起，哈哈狂笑，大叫着一拳轰向地上的罗宾。拳头陷入地面，罗宾被地面绷紧的弹力狼狈地弹飞……
当时8岁的妮可.罗宾是唯一的从奥哈拉逃出去的可以解读历史正文的少女学者。
屠魔令屠的是奥哈拉，那么作为奥哈拉的遗孤，妮可.罗宾自然而然地就被叫成了恶魔之子。
人们很愿意相信，奥哈拉真的是一座恶魔之岛。
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人头价值7900万贝利、举世皆敌、年仅8岁的女孩妮可.罗宾，就是恶魔之子……
砰，罗宾摔在地上，
费德落到地上，捧腹打滚，在充满弹性的橡胶地面弹来弹去。在不远处罗宾穿着粗气，两眼无神地注视中，他很快又似哭似笑地一拳挥过去，“要活下去！罗宾！”
“这里没有你妈妈，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
砰砰，她蜷缩着滚到一边，大字躺着，她脑中充斥着费德一句一句直刺内心的话语，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的铁钩，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痛苦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白色怪人又一次朝她挥拳，巨大的拳头遮蔽了视线，就好像15年前那些遮蔽了奥哈拉天空的炮火。
够了，就到这里吧……
橡胶拳头一拳将她轰进地底下，完全陷了下去。
真奇怪，是因为自己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欲望的缘故吗？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罗宾一脸的无神，从被一拳打得陷下去的地面里，整个人高高地弹起，四肢、头颅都随意地随着运动轨迹摆动着。
“完全崩溃了啊！”玛丽格鲁德评价。
“今天我女儿放假，我们一家要去邻近的岛度假，接下来半个月你要一个人在家，记得不要到处乱跑给我们惹事，”觉醒费德抓住空中罗宾的双腿，将罗宾左右来回在地上摔打，“还有，每天都要打扫家里，你可不能白吃白喝……哈哈哈哈！我浩克？哈，你洛基！哼，好弱的神！哈哈哈……”
“妈妈……”罗宾两眼无神，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意义何在呢？”桑达索尼娅抱着手臂，十分费解道，“他将那女人的身体也同化成了橡胶，可是自己的攻击中，却连一丝霸气都没有缠绕，这样的攻击不就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既保证了不会打伤对方，却又没有放开对方，反而一边耍，一边嘴里念着难懂的话。
……总不能就只是为了好玩吧？
觉醒费德真就仿佛将不做反抗的罗宾当成了一块不会坏的布娃娃，上天入地的到处摔打、折腾、把玩，口中不断刺出最能激起恶魔之子内心恐惧的话语。
“妈妈呢？妈妈在哪里？”觉醒费德一拳将罗宾轰在巨石上，捂着脸哈哈笑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妈妈！哈哈哈……”
妮可.罗宾这个人的一切，所有的过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脆弱，都仿佛就这样地一点点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在被费德一次次狂笑声的攻击之下，她感觉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那些在逃亡的15年里不断垒积的坚强的伪装，在一一地剥离，又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重新浮现了。
这种卑微渺小，无助到尘埃里去的心情……
就像小时候一样啊。
妈妈，你那天为什么，说要我活下去呢？
费德的拳头移开，罗宾从石头上滑落，噗通跌跪在地，双臂和头垂下。
对面，觉醒费德瞪着她，半边脸咧嘴翘起在笑，半边脸撇嘴向下好像在郁闷，“为什么这样呢？怎么不说话呢？干嘛这么严肃呢？你们怎么——”
费德高高举起拳头，又一次对准根本不打算反抗的罗宾，费德咧开狂笑的牙缝中蹦出几个字，“——还在那边看着啊？！”
轰！
锵！
哇啪！
觉醒费德的拳头堪堪停在跌坐罗宾没有焦距的眼前，伸长的手臂被长鞭如同绞索般捆住，无法继续挥出，在他左右，古伊娜用和道一文字的刀背将他肩部压在地上，艾斯将费德摁倒在地，膝盖燃着火焰抵住费德的后颈死死压在地面。
“够了，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古伊娜用力压制费德，大声吼道。
奥希列许看着那边跪着无动于衷的罗宾，自语道：“学到了，还有精神上的鞭笞这种招数啊……”
“喂！”艾斯不忍直视。
觉醒费德感到后颈被火腿压得滚烫，咧嘴呲牙道：“现在才喊过分，是不是，太迟了，一点，呃——嘎！！！！”
“我、我忘了嘛……”古伊娜推了推眼镜，话未讲完，就见费德他张嘴一吐，热蒸汽从口中、肚内、体内一泻千里似的狂喷不止，白色焰发萎了似的耷拉下来恢复成黑色，整个人也好似化作一滩橡胶烂泥，瘪了下去。
艾斯三人连忙撤开了去。
波雅三姐妹走了过来，玛丽格鲁德连忙问道：“他这样，不要紧吗？”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不那么干瘪，随着呼吸充实了不少的费德，古伊娜点点头道：“没事的……应该吧。多吃点东西就好！”
“人体……是这样的吗？”桑达索尼娅表示大开眼界了。
嗖！
一道黑影箭步飞奔而来，却是遍体白色、只有双耳与额间一点花色的狸猫伊玛戈，它走到费德面前，伸出前面一只猫爪，啪嗒轻轻按在费德的额头。
费德有气无力道：“谢谢你，安慰猫……”
伊玛戈“喵”地舔了舔爪子，回头看了一圈，众人这才看到，这小家伙居然拖了一大袋的食物过来，很多都是带着霜冻的——“蓬”的一声，伊玛戈全身炸出一阵烟雾，然后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迈着长腿从中走出，竟然是“蛇姬汉库克”。
“姐姐？！”玛丽格鲁德瞪眼，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头发是白色的——”
“重点不是这里吧？”桑达索尼娅道，“而且头发也不全身白色，而夹杂着黑灰的颜色，就是它原本的毛发颜色嘛！”
重点是这里吗？古伊娜的眼镜在鼻梁上往下一滑。
“汉库克”温柔恬静，抓来一大把一大把的食物，扒开费德的嘴巴就往里头塞……
虽然知道费德是橡胶身体，不论塞多少食物、怎么个塞法，都对健康无碍，但这样的粗暴强制的进食场景，还是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古伊娜和奥希列许连忙去帮忙。“汉库克”也蓬地解除变身，变成小猫伊玛戈的样子，好奇不已地跳到了费德不断鼓起的肚皮上……
艾斯看着那边仍然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跪着的妮可.罗宾，沉吟道：“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是因为你吗？”
他扭头看向汉库克，问道：“因为你们之间霸王色的对抗，影响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