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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楚飞满脑子都是找楚楚炫耀的想法,他知道约克翰的店址,在约克翰门口埋伏了几个小时,恰好碰到楚楚跟舒蕙回家。

舒蕙牵着楚楚的手,楚楚蹦蹦跳跳的,不时说着笑话,往舒蕙肩膀上靠。

那是周楚飞从未体验过的宠爱。

以前在周家村时,舒蕙对他要求严格,他在蒋美凤的撺掇下,很讨厌这个没用的妈妈,觉得自己要是换个母亲,日子过的肯定比现在好,周建安考上大学后,周楚飞也认同蒋美凤说的话。

父亲跟母亲在一起是一种拖累。

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跟了父亲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周楚飞一直坚信着,直到遇到戴琴雪这个后妈,戴琴雪经常趁没人的时候殴打他,还用火钳烫他的皮肤,用坚硬的东西戳他下面,周楚飞对后妈有了心理阴影。

周楚飞抱有侥幸,觉得他过不好,舒蕙和楚楚几人肯定过得更不好。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社会经验的女人,带着三个女儿外出讨生活,日子肯定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谁知舒蕙开了店,赚了很多钱,三个姐姐跟着她都过得特别好。

周楚飞又羡慕又嫉妒。

过得再好,也不可能超过他的,他都要去港城了,周建安那么有钱,舒蕙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周建安。

周楚飞偷偷跟着她们,舒蕙在一个卖鱼的摊贩那买了一条鱼,楚楚以前眼睛不好,舒蕙听人说吃鱼眼补眼睛,经常买鱼给她吃,鱼眼都留给她。

舒蕙又买了些青菜和肉,说回家要做肉丸子。

周楚飞一直跟着她们来到了四合院。

四合院的门没有锁,他偷偷趴在外面,看到舒蕙进厨房忙活,楚楚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读书背书。

书声琅琅,天光渐渐昏暗,舒蕙拉起电灯绳,屋里瞬间亮起昏黄的灯光。

厨房灶台上热腾腾的饭菜,昏黄的灯光,母女相伴的身影,都成了周楚飞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全然没有炫耀的心思,他有啥好炫耀的,舒蕙连四合院都住上了。

周楚飞年纪再小,也知道买四合院意味着什么。

以前周建安就常说,要是不跑路去港城,他就在京市买套四合院,买辆大奔,看谁敢看不起他。

周楚飞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想炫耀却也张不开口,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蒋美凤正在收拾东西,见到周楚飞回来,愣了一下,疑惑道:

“马上就要上火车了,你这是去哪了,消失了一下午?”

周楚飞黑着脸不说话,任蒋美凤问干了嘴,也不说话,蒋美凤不知道他为啥来脾气了,嘀嘀咕咕把最后的东西塞进箱子里。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周慧兰啃着苹果进来了,瞧见他们收拾东西,愣了一下。

“妈,你跟楚飞去哪呢?收拾这么多东西?”

蒋美凤愣了愣,摸着头发,尴尬地笑笑:“哦,慧兰啊,我打算带楚飞回老家。”

“回老家?京市好好的你不待,你回老家过穷日子?妈,你怎么想的?”

蒋美凤见她没怀疑,跟着笑了笑:

“这不是你爸在家吗?你爸那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你们姐弟三人都在京市赚钱,我留在这干什么?妈就想带楚飞回老家,享几天清福,再说了,楚飞没有京市户口,在京市一直没学上,这么大一孩子,总不能不上学吧?”

这几天,周芳春把周慧兰和鲍六安排去了外头,在公司附近给他们租了一套房。

他们不在,蒋美凤才会光明正大收拾行李。

谁曾想,周慧兰忽然回来。

周慧兰这人不聪明,但也不算笨,她就觉得二妹和三弟有事瞒着她,怕他们发大财不带上她,这才隔三差五往这边跑,谁知会碰上蒋美凤收拾行李。

蒋美凤说的话,她是一句都不信,她太了解这个蒋美凤这个妈了,当初怕被父亲拖累,蒋美凤能心狠到饿死父亲,怎么可能为了照顾父亲回老家?

这不合常理。

再说周建安赚了这么多钱,就不能在京市给周楚飞找个学校读?

周慧兰嗑着瓜子,阴阳怪气道:“妈,你打量我傻呢?你那么讨厌我爸,会为了我爸回老家?”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妈再讨厌你爸,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吧?再说了,这不是建安和芳春赚钱了嘛,有了钱,照顾他也不算啥事。”

周慧兰半信半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对了,你去过楚榆学校没有?她跟舒蕙最近咋样了?”

周慧兰就是八卦,想让舒蕙知道自己赚钱了,好耀武扬威一番。

蒋美凤连忙摆手,蒋美凤原本打算去楚榆学校闹,让舒蕙拿钱给周建安还贷款的,这不是周芳春成立了互助会,他们不需要舒蕙的钱了,蒋美凤自然没必要去闹腾。

不过,蒋美凤还真不愿意那小蹄子过得太开心。

周慧兰听说舒蕙在京市开快餐店,就想去舒蕙那打秋风。

“妈,舒蕙挺没良心的,你看她离婚这几年,也没说买点东西来看看楚飞,楚飞一把年纪了,她说不认就不认,有她这样当妈的吗?”周慧兰冷哼一声。

提到舒蕙,蒋美凤一脸晦气,“提起她我就一肚子气,带着三个赔钱货,当宝似的。楚飞才是我们老周家的命根子,她赚再多钱,还不是我们楚飞的!要我说,就不该让赔钱货读书,把钱都拿去读书,造没了,将来拿什么给我们楚飞娶媳妇?”

周慧兰也不高兴,她也觉得女人为儿子天经地义,家里的钱都是儿子的,是她大侄子的,凭啥都给侄女花了?

周慧兰挺不高兴的,捏着瓜子出馊主意。

“妈,你可不能饶过她,得让她给楚飞个说法,不能把钱都花在闺女身上,那女孩子读再多书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就是别人家人了,就会为着婆家和自己的孩子。舒蕙的钱要是被她们掏空了,对咱周家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蒋美凤不想惹事,毕竟她要跑路去港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周建安骗了人家几千万,这些钱都是要留给楚飞的,楚飞的钱花不完,根本不在乎舒蕙拿三瓜两枣。

不过周慧兰这么一撺掇,蒋美凤的火气都被挑起来了。

“你说的对,女孩子读太多书就不好控制了,那楚榆要不是去德阳读高中,能对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在农村那会,哪里敢那样跟咱们说话?要我说,读书就是浪费钱,就该早点让她回家嫁人生孩子。”

周慧兰一拍大腿,“妈,你这就对了。不是我说,你是她奶奶,你说话她不听也得听,你就不该让她读大学。她读了大学那就等于长了翅膀,等她翅膀硬了,留在京市公司,咱们这些亲戚能沾上边?还不如在老家找个人,把她给嫁了,把她放在咱眼皮底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蒋美凤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当初周建安和舒蕙离婚时,楚榆那表现就是个白眼狼,蒋美凤气了好久,恨不得撕了这孙女。

后来楚榆跟舒蕙走了,她一直没机会治楚榆,楚榆来京市上了大学,有学校护着,蒋美凤更不敢怎么着她。

可现在不同了,蒋美凤就要去港城了,以后就没机会治这丫头了。

一想到楚榆那嚣张样,蒋美凤就气不过。

“你说的不错,那死丫头太嚣张了,咱不能放过她。”

“妈,你明白就好,等这丫头大学毕业,有工作单位,咱们想拿捏她可就迟了。”

蒋美凤还是有点迟疑,“可咱们去哪找人,把她嫁过去?我好久没回老家了,又没法给老家打电话。”

蒋美凤连忙道:

“妈,你忘了?鲍六家的亲戚不是要来吗?你记得他有个小表叔,叫鲍家栋的?”

蒋美凤愣了愣,鲍家栋是鲍六的长辈,比鲍六年纪都大点呢。

把周慧兰的侄女嫁给鲍六的长辈?这在农村传出去是很难听的。

更何况鲍家栋一把岁数了,娶过三个老婆,孩子生了一窝,这条件未免太差了点。

“那鲍家栋不行吧?我听说他死了三个老婆,咱农村有传言,说那三个老婆都是被他打死的。还有他老娘也是个恶毒的,天天跟人吵架,从村东头吵到西头,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不是好东西?跟这种人结亲家,我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蒋美凤可不是啥好人。

可农村人也是有讲究的,把楚榆嫁给这种人家,她名声是要臭掉的。

农村人活一辈子,不就活那点名声吗?

她要脸,狠不下这个心。

周慧兰急了,她不喜欢楚榆这闺女,当初楚榆骂她的那些话,她可记在心里呢。

再说鲍六赌钱那会,借了鲍家栋3000多块钱还没还,鲍家栋他老娘说了,给他找个媳妇,这钱就算聘礼了。

周慧兰现在有了钱,可她还是不想还这笔钱,把楚榆嫁过去,正好一笔勾销。

周慧兰还有个难以启齿的理由,她结婚那年,蒋美凤为了一百块钱聘礼,把她嫁给鲍六这个混子,害了她一辈子,凭什么侄女结婚,就能嫁个好人家?

鲍家栋可不是啥好东西,他老娘更是恶毒,治媳妇很有一套,楚榆嫁过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周慧兰就是想让楚榆知道她的厉害。

“妈,鲍家栋有钱,他做木材生意,赚了不少钱,盖了房子,买了拖拉机,你把楚榆嫁过去是享福的,等楚榆穿金戴银,咱们村的人只有羡慕的份。”

蒋美凤直点头,她都要跑路了,还在乎村里人怎么看她?

当初周楚榆那小蹄子让她吃了不少亏,她临走前,一定要报这个仇。

“行,鲍家栋就鲍家栋,他到京市没?”

“到了,昨天就到了!”周慧兰越想越激动,她可不想侄女过得比她好,毁了侄女的前途,让侄女只能受她掌控,周慧兰越想越激动,“妈,明天把鲍家栋给叫上,让他跟咱们一起去清大,把楚榆强行掳回家。”

“啊?来强的?万一他们报警……”

“报啥警?你可是她奶奶!报警了,警察也不会管!”

蒋美凤狠狠点头,“行,明天就明天!”

这段时间,舒爱国跟着梁师傅去了一趟南海市。

南海黄花梨生长在吊罗山尖峰岭低海拔的区域里,气候潮湿,生长缓慢,据梁师傅说要几百年,才能长成碗口粗的心材。

而只有气候恶劣的时候,才能形成节疤的现象,也就是市场上受人追捧的“鬼脸”花纹。

当然,这些都是梁师傅科普给舒爱国的。

要不是梁师傅,舒爱国哪里知道黄花梨有这么多门道。不过来南海这段时间,见识到当地人的生活状况,舒爱国也知道为什么政府对砍伐黄花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爱国,你看这块木头,这鬼脸像什么图案?”

舒爱国盯着看了半天,“像孔雀?”

“可不是!”梁师傅激动地差点拍大腿,他是做鉴宝的,人到年纪了没有不喜欢黄花梨的,他一直想见识更多的黄花梨木,可他没钱没条件,接触不到这些。舒爱国带着钱过来,梁师傅也有条件见识到好东西。

“爱国,这木头的鬼脸很好看,你拿回去后打成一个中式的顶箱柜,肯定特别妖娆。”

舒爱国知道他的意思,打给姑娘家的柜子,上头有个孔雀状的节疤,这柜子便有种浑然天成的美。

大自然给了南海这样的恩赐,就好像老天给了他楚榆这个外甥女,要不是楚榆牵桥搭线,舒爱国哪里知道,引进生产线就需要好的木材,而国内最好最昂贵的木材就是南海黄花梨。

“还有这一块,木头的颜色和纹理由浅到深,找个好的师傅做家具,肯定能做的特别美。”梁师傅遇到好东西,忍不住感叹,很想现在就把这批木头运到京市去。

舒爱国给梁师傅递了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夹在耳朵上,他在南海待了大半个月,木材也收购差不多了,得亏现在的信息差,南海黄花梨木在市面上还没飙到高价。

舒爱国才能以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收到黄花梨。

当地有一块一两千斤的木头,真的特别好,舒爱国激动坏了,去镇上找了个地方给楚榆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