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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榆放下手里的苹果和橘子,疑惑道:“二舅,曹大娘的儿子怎么来给咱家换灯泡?”

舒爱国闻言愣了愣,“我不知道啊,刚才我看到他换灯泡,就说我自己来就行,他不让,说你家帮了他们很多,都是邻居,没必要分的清楚。”

楚榆皱了皱眉,想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帮了曹大娘什么了。

这隔壁邻居都是本地人,甭管条件咋样,对外地人还是有些排斥的。

舒蕙母女三人来这里安家,一住就是四合院,装修也气派,就有不少邻居过来打听她们的出身。

得知三人就是德阳农村来京市做小生意的,有些邻居的态度就微妙起来,说话怪里怪气的不说还透着酸味。

“这几年,个体户是赚了点小钱,都买得起四合院了,哪天咱京市的地儿都叫这帮外地人给攻占了。”

过了几天,楚榆才知道说酸话的人就是曹大娘。

曹大娘长相刻薄,一双吊梢眼常常偷偷打量别人,对楚榆的目光更是一直带着审视,楚榆也没得罪过她,可她就是时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楚榆懒得搭理她。

但也有好邻居,隔壁的陈大娘和乔大娘人就不错,跟楚榆家走得近,俩人有吃不完的菜,经常送过来给舒蕙,舒蕙有新鲜的瓜果也会送点过去。

可她跟曹大娘一家真不熟。

楚榆皱眉道:“二舅,你帮我把灯泡钱送给曹大娘家,最好多给点,给钱的时候让邻居都知道,可别让人家以为我们占她便宜。”

舒爱国就知道这曹大娘不是啥好货,舒蕙对外说自己是个寡妇,带着三个女儿来京市讨生活,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家里也没个儿子。

真要惹出什么是非来,也是个祸患。

舒爱国也是谨慎的人,立刻披上衣服,帮楚榆走了一趟。

“二舅这就过去,也怪二舅天真,真以为是好邻居,你家帮过她什么大忙,她过来换灯泡回报一下。”舒爱国过去敲门,故意把动静弄得大大的,惹得邻居探头张望。

舒爱国就笑道:“曹家儿子帮我妹妹门上换了灯泡,我们说不要不要,他非要换,真够热情的。咱家也不是占便宜的人,这不,过来还钱呢。”

他嚷嚷的声音够大的,邻居们都听到了,曹大娘也不能把自个儿锁在屋里装死。

原先就数她最瞧不上这几个外地人。

她带头在背后编排舒蕙,说舒蕙面色红润,一点不像寡妇,说舒蕙肯定被有钱人包养了,不然凭她一个女人,哪里买得起四合院,养得起三个女儿。

这会子上赶着套近乎,曹大娘有点讪讪的,笑笑:

“都是邻居,我儿子一向乐于助人,这点小事不算啥。”

“那不行的,大娘,我妹妹初来乍到,又是个小辈,真要处邻居也该她忙前忙后,给您家张罗东西,哪有叫您吃亏的道理。”

一个灯泡最多几毛钱,舒爱国不知道京市的物价,塞了足足一块钱,塞完就走了,不给曹大娘留一点推让的机会。

乔大娘恰好买菜回来,看着曹大娘那脸色,把楚榆拉到一边,低声问:

“她打的什么主意?”

“谁知道呢,我当时不在家,我舅舅以为我跟曹大娘走的近,大家都是好邻居来着,就没推让。”

乔大娘直摇头,“姓曹的可不是啥好东西,我听说她把家底都投进互助会了,该不会是打上你家的主意了吧?”

楚榆愣了一下,“我家有什么主意让他打?”

“傻孩子,要么说你年纪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你和你二妹常年不在家,小妹年纪又不大,家里也没个男人,却住这么大的宅子。可不是有人要打你们家的主意吗?你听过吃绝户吗?你家只有闺女,在有些恶人看来,吃你家的绝户,可别吃别人家要容易!”

楚榆寻思着,她哪里看起来像傻子了。

她家房子虽多,可她又不傻,舒蕙和妹妹都不糊涂,怎么就有人以为,没有儿子的家庭,就容易被人谋夺家产呢?

“您的意思是,曹大娘打我妈的主意?”

乔大娘笑笑:

“可不就是这回事么?你妈妈丧偶多年,人又长得漂亮,曹大娘那儿媳死好几年了,她打的什么主意,谁都看得出来。这算盘真是连我家宝安县的亲戚都听出来了。”

楚榆有点反感这种男人,一把年纪了,邋里邋遢的,家里没镜子,尿总是有的吧?

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

乔大娘是个热心肠,也挺喜欢楚榆这孩子的,就叮嘱道:

“你们母女四人住在这,安全最重要,这四合院的墙是能翻进去的,总之,事事要小心。”

楚榆答应下来,舒爱国也挺担心舒蕙的,舒蕙这年纪的女人,纵然能自己生活,可是一个有钱女人带着三个女儿,在外人眼里就是个香饽饽,真遇上心怀不轨的人,难免是要吃亏的。

舒爱国就恨自己没能力在京市买房,否则,他也想到京市来,在妹妹家边上买套房子,兄妹俩还是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看我这脑子,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你还记得老家的骆叔和曾姨吧?就是你骆爷爷。”

楚榆当然记得骆爷爷,当年要不是骆爷爷告诉她德阳的夜明砂更好卖,她也不能有今天。

有时候很多事,真是冥冥中注定的。

卖夜明砂对楚榆而言,像上一世纪的事。

“骆爷爷怎么了?”

“你骆爷爷很好,但你骆爷爷他儿子骆康成调离德阳了,你骆爷爷也跟着走了,临走前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叫我带给你。看我这脑子,来京市把这事给忘了,等二舅回家了,再把信给翻出来,寄给你。”

楚榆没想到骆康成这么快能调职,据说骆康成从植物人的状态醒来后,办了好几件大案子,德阳的扫黑也挺轰动的,铲除邱家和邱家的一干狗腿子,德阳治安肉眼可见好了不少。

左书记又集资给德阳修了新的马路,招商引资了不少企业过去,德阳的就业环境好了,整个德阳面貌一新,这不,骆康成有大功劳,就升职了。

“没说调去哪里?”

“这谁能知道,体制里的事,咱不方便过问,搞不好,人家以为二舅想套近乎。虽然二舅真想留下骆康成这人脉,可二舅到底不如你面子大,人家骆老爷子谁都没告诉,就告诉了二舅,就是想叫二舅给你带封信。”

人和人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楚榆越来越相信缘分。

初七,楚榆和舒蕙把舒爱国一家送到火车站,楚榆买的是卧铺,舒爱国一家躺在干净的床上,都觉得旅途不难熬。

楚榆从打开的车窗,把橘子和苹果递了进去,舒蕙还打包了一份约克翰全家福,怕邓芳萍吃不习惯,还给带了泡面和煮鸡蛋。

舒蕙眼泪都要出来了,“二哥,二嫂,要多来玩啊。”

芸芸拉着楚榆的手流眼泪,小江抽着鼻子:“姐,我都不想走了,还是京市好玩。”

楚榆笑笑:“下次放假再来玩,姐再带你到处逛逛,京市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没去过呢。”

小江这才高兴一些。

邓芳萍挺舍不得的,等车子慢慢离开火车站,她才道:

“小妹一个人在京市也不容易,闺女再好也有自己的生活,要是能找个靠谱的男人就好了。”

舒爱国直叹气,“小妹也真是的,给我们带了这么多吃的,哪里吃的完?”

“这不就是一点心意吗?不过爱国,舒蕙做的快餐可真香,你说就这么几样东西,能赚那么多钱,我听着都心里痒痒。”

“要么说还是大城市赚钱呢。”

“你说咱能来京市试试吗?楚榆说孩子上学的问题都能解决,再说京市的学校再差,肯定也比德阳的好。”

“可咱来京市能做什么?”

“卖肉夹馍,卖别的都行,你那家具城有人管着,也不需要你天天在厂里守着,我寻思着人这一辈子,都是为孩子活的,舒兰留在京市,咱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京市吧?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舒爱国没反对,可搬家不是说搬就能搬的,玺堡去年赚了点钱,可账面上的钱都投入到黄花梨木材里去了。

黄花梨木家具工期长,卖的慢,还有一批木材在仓库里躺着,想要折现不知道猴年马月,舒爱国来京市总得有事干才行,可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这几天,楚榆留了个心眼,晚上在四合院陪舒蕙,舒爱国刚走,家里忽然冷清下来,楚榆有些不习惯。

迷迷糊糊中,她刚睡着,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楚榆还以为谁家的猫跳过来了,住平房就这点不好,猫狗东西多,谁家起夜的开门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正打算继续睡过去,那声音却越来越近。

楚榆皱了皱眉,悄声从床上爬了起来,之前装修的时候,留下来的扳手斧头啥的,楚榆都给留在屋子里,就怕有个不时之需。

她从工具箱里挑了一把扳手。

人猫在门后头吗,等那小贼的手从窗户摸进来,想从里头把门打开,楚榆瞄准机会,一个扳手砸了过去。

“啊!”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楚榆也没含糊,又用扳手砸过去,她准头不够,扳手直接砸在了窗户玻璃上,玻璃破碎,那人抽回手时,被破碎的玻璃碎片伤到了,鲜红色的血液冒了出来。

迎着月光,血迹特别明显。

那小贼压低声音,竟然没敢多逗留,捂着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楚榆没追他,等他翻墙出去,才拉了灯绳走出去。

舒蕙披着棉衣,睡眼惺忪,一脸担忧地跑过来,“没事吧?我刚听到惨叫声。”

楚楚揉着眼睛,瞥见破碎的玻璃窗,皱眉问:“姐,你没受伤吧?这是谁的血?”

舒蕙也看到血了,吓了一大跳,拿起楚榆的胳膊看了半天,才确定家里进人了。

不远处的墙上有梯子的痕迹,很显然是翻墙进来的,外人可没这胆子,十有八九是邻居,舒蕙觉得头大。

这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报警怕对方继续报复,她倒是没啥,可楚楚年纪小,万一落单被人盯上,那可不是小事。

这年头可没啥摄像头,作案成本很低,农村就经常有人失踪,说不好听的,杀了人挖个坑一埋,只要做的隐秘点,这辈子都没人知道。

舒蕙就觉得出门在外还是安全重要。

“算了吧,咱们是外地人,真杠起来,肯定对咱们没好处。”

楚榆却不想忍,凭啥要忍啊?舒蕙说的不错,她们是外来户,遇到本地人,肯定不敢出头的,人家就是看准她们这一点。

今天敢翻墙,这是撞上楚榆才没干坏事的,要是楚榆睡着了,或是不在家,家里就只有舒蕙和楚楚在,这事情要怎么了?

楚榆可不相信,一个大男人翻墙进来是为了帮她家修灯泡。

问题已经存在,就很不会因为舒蕙忍让而揭过去,她们不报警,不作为,不会让凶手悬崖勒马,只会让凶手觉得她们好欺负。

京市治安不错,楚榆报警后十几分钟,公安就来了,勘察了现场后,公安道:

“应该是熟人作案,你们最近小心点,晚上睡觉关好门窗。”

“不能挨家挨户查看情况吗?”舒蕙问。

公安抱歉道:“我们没权利进别人家里搜查,不过你们选择报警是对的,一味忍让只会助长对方嚣张的气焰,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最好能抓现场,否犯人根本不会承认。”

楚榆家报警闹得动静挺大的,天亮时,邻居们都知道了。

这年头京市的群众觉悟很高,公安断不了的案子她们能断,乔大娘眉头一皱,就说:

“除了曹家儿子没别人,咱们所有人都来询问情况,就她曹家儿子没出来过,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被砸断了手,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咱们注意盯着,锁定目标后,大家多提防这人,可不能让一锅老鼠屎,坏了咱们这一片的风气。”

本地邻居都觉得丢人。

人家外地人都本分守法的,他们这些本地人竟然出了坏分子,还是那种会爬寡妇家墙头的色情坏分子,京市人的脸都叫这人给丢光了。

楚榆找人加固了墙头,在墙上装了不少刀片,这些刀片之间的距离够大,伤不到猫。

楚榆寻思着家里没有男人确实不安全,她们这种情况应该养条狗才是。

养狗养猫的事,楚榆都是找的徐小红,徐小红最近都在给约克翰做汉堡面包壳和甜点,生意相当不错,听说楚榆想养狗,她一口答应下来,要帮楚榆挑选合适的品种。

楚榆忙着找狗的同时,周芳春已经被押送回京了,她是互助会的实际掌权人,互助会的资金缺口有上亿元,周芳春分得近五千万,其中三千多万被她转移去了港城茅夏的账户上。

还有一千多万被追了回来。

一千多万比起一个亿实在不算多,可能追回这一千多万,已经是烧高香了,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被骗的钱还能要回来的。

无论如何,周芳春被带回京市受审,让许多会员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