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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宴衡的脸一直阴沉的如云层遮住天光。

阮疏在不远处看着,捏紧了拳头,犹豫了许久,还是走上前去。

她手上的东西,能够破除石林迷障。

她很清楚宴衡并不信任她,从见第一面起,宴衡就始终对她持有极大的警惕。

说出来都没人信,他一个出窍修士,通天宗的大师兄,怎么可能警惕她一个小修士,可事实就是如此。

在神遗地时,她可是受过许多特殊训练,加上她与胡娇娇交好,胡族长也就是胡娇娇的奶奶特别疼爱她,教给她如何看透他妖心思。

更何况,她早就知道宴衡是个怎样的人,因此,就算宴衡将情绪收敛的极好,阮疏也能感受到宴衡对她敌意。

可现在就这么个耽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想快点找到许无憾,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宴尊君,我有东西,可以带我们穿过石林。”

只见她的手上有一片叶子,形状像构树叶,绚丽的光彩照耀四方,有细小的深黑色的纹理。

“迷縠树叶?”宴衡只惊讶了一番,想到这可能是她从神遗地带出来的,便觉得理所当然。

阮疏手上的这片树叶是迷縠爷爷的落发,每次迷縠树爷爷和其他妖打架,叶子一掉一大堆,阮疏也收集了不少。

虽然说当初和胡娇娇悄悄捡这些叶子是为了在雪山考试中作弊,最后被发现了在学堂若有妖怪面前写了一千字的检讨,两人的画像被张贴在布告栏上一个多月。

此时夜色朦胧,没有一点月色,只有几颗稀疏的星点。

“如此,本君就随姑娘先探前路。”

他答应的这么快,阮疏都有些诧异,心想这他还挺识货的,看得出这迷縠树叶是上万年的老古董。

“现在吗?现在太晚了,明早我们大家一起行动安全一点。”

可宴衡有理有据的说:“弟子们也累了一天了,你我二人先行探路,也好过明日众人做无用功。”

阮疏转念一想,明白他这是急于进入染泾峡内,没再纠结。

反正有他在,自己的小命没什么危险,毕竟他再怎么讨厌自己也不会让自己死在里面。

进入石林内,阮疏才明白为什么这石林的厉害之处。

每一块石头都长的一模一样,岔路极多,道路弯曲,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否从这里走过。

好在有迷縠树叶一直在前面带路,他们才没有迷失方向。

除了错综复杂的天然迷阵,还要警惕突然从土里冒出来的石刺,躲避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块。

道路艰险,阮疏靠着自己矫健的身手一一躲过,显得游刃有余,更没有求助过宴衡。

迷縠树叶发出荧荧亮光,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崎岖山路里,跟着迷縠树叶往深处走去,荧光照在两人脸上,明灭可见。

石林的岩石很脆弱,加上又是夜晚,天色昏暗,一脚踩下去脆弱的岩石就会掉落。

阮疏仅紧贴着崖壁,气喘吁吁:“宴尊君,就是说非要大半夜的上山吗?”

宴衡走在她身后,如履平地:“你是害怕了吗,现在可不好走回头路。”

好不容易走过崖壁,到了一处平地,阮疏的额头上早就布满冷汗,手被凸出的尖锐石块划伤。

“你还可以吗?”难得的,宴衡还会关心她这个小修士的死活。

阮疏喘了几口粗气,嗓子干疼,从储物戒里拿出好几颗补灵果,一口下去,就像是喝了咬破了巨大的水滴,身上的疲惫被缓解了打扮。

然后,她又拿出了兔干,将补灵果和兔干,大方的递给宴衡。

“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上去。”

宴衡接过东西,目光从她手上的戒指扫过,又盯着手上的东西。

百年份的补灵果,可真大方。

还有这兔干……他并没有见过,直到吃了一口,才意识到这肉干蕴含着大道之气,虽少之又少,但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怎么了?”意识到他在发愣,阮疏问道。

宴衡神情严肃:“阮姑娘游历天下,可能有的事令师没有告诉你。世人险恶,你这些东西还是不要随意拿出来了。”

阮疏以为他在说补灵果,百年份的在外面的确少见,可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紧张吧。

不过自己一个小筑基,财不外露还是得注意的。

实际上,宴衡也不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毕竟按那些大妖对她的疼爱程度,让她一个人出来,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担心的,是世人的贪婪。

若是让世人知道神遗地的存在,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想方设法的寻找,到时候神遗地面世,四界都会迎来一场浩劫。

“对了!”阮疏突然想起了什么,觉得自己和这些人待在一起,思维都僵化了。

稍作休息,二人又踏上前路。

“我觉得设计石林迷阵的人太阴险了,不是悬崖峭壁,就是乱石迷路,忽上忽下,还不让人飞,这等人好不容易上了山,半条命都没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二人也终于上了山。

宴衡依旧神采依旧,崎岖的道路并没有难到他,身姿挺拔,没沾染上半点泥土,倒真有几分山中仙人的意味。

反观阮疏,满头大汗不说,登上了山崖就一屁股瘫软在地,毫无形象的大口喘气。

发髻早就散乱,静静地贴在脸上、脖子上,像个水鬼。

于是她索性将发髻拆了,像简单的团个丸子头,奈何头发太多太长,束发带该被山上的树枝滑破,一扯就断。

“啊啊啊啊!”阮疏崩溃了!她就说长头发不好打理吧!

正当她磨着后槽牙,打算给自己的头发来上一刀,剪个和司纶同款的齐肩短发,又省力又飒爽时,一双大手轻轻松松的就将她如瀑般浓密的长发握住。

半轮娇艳的朝阳从云海升起,飞溅的光束从云隙里喷跃出来,像是九天之上的金水侵倒入人间,冲开了层层轻纱似的薄雾。

人的影子被拉的极长,阮疏看到他们二人的影子,她坐在石块上,宴衡的手覆在她的发顶……

这厮该不会把她的头扭断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疏脖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当宴衡的手指揽过贴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时,火热的指尖就像是烈火灼烧过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