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洛不待她再说，提着裙摆转身便奔了出去，一路用着灵力疾跑，也不顾路人惊讶的目光。
只是仙苑早已人去楼空，留下的不过是几个惯常看顾院子的婢女小厮，而莫寒与那几位元君的踪迹则是半分也不存。
云九洛心中懊恼，莫寒助她良多，莫说千里相送，竟是连离别时的一面也没有见上。
她静静在门口站了半晌，凤眸中本有些暗淡的光彩则是越来越亮，少女唇角轻勾，低声道：“仙界么……迟早也去得。”
将这缕遗憾转化成变强的动力，云九洛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修炼，毕竟自从锁云涧一行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机会锤炼根基，修习灵术。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云九洛！”
*******
云九洛离开已经半晌了，徐昭站在秋明堂外，神色有些焦躁：迟迟不见主子传他收拾桌案，难不成伤势又发作了？
他时不时向屋内看上一眼，可主子分明坐得端正，唯一的问题大概便是他手上的那本书卷，已经许久没有过翻动。
正纠结间，屋内传来晏池秋的声音：“沏一壶妖菱。”
徐昭更觉不解，妖菱名字虽美，味道却极苦，且并无回甘，晏池秋喜淡，更是从不沾染此茶，怎的今日特地点名要它？
越想越诡异，徐昭决定进屋看看。
只一眼，以他跟着主子足足五百六十三年的经验，他无比肯定，主子面色虽然淡然，但眼尾微微上挑，必是心情极佳。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适才那人。
不过，这与妖菱有什么关系？
徐昭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道：“主子，属下是否听错了？您一向不喜妖菱茶，怎的？”
晏池秋神情微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桌上那盒点心，淡淡道：“你管的越发多了。”
徐昭立刻了然，强忍着笑意跪地请罪：“属下多嘴，这便着人去取。只是不知云小姐送来这盒点心，主子要怎么处置？”
晏池秋终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他头也不抬道：“徐昭。”
徐昭从善如流：“属下在，这点心您要自己处置，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说着，他便要退出门去。
“等等。”
徐昭立刻转身跪下，一张脸憋的通红，强忍着笑意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晏池秋微微迟疑，才道：“拿两块寒髓来。”
“是！”
徐昭以惊人的毅力镇定地走出掖庭，四顾周围无人，才迅速钻进一处假山后，扶着树干不顾形象地狂笑了起来，直笑得额间起了一层薄汗，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好半天才稳住身子，捏着袖子在脸上胡乱一抹，缓了半日才终于又恢复了那副冰冷威严的模样。
他自假山后走出，正碰上一队巡逻的侍卫，十几人整齐划一，躬身抱拳：“大统领！”
徐昭淡淡嗯了一声，往晏府的库房处走去，他耳畔忽然响起晏池秋的声音，激得他身子一僵，好不容易恢复的漠然表情则是瞬间龟裂开来。
“自去葬魂谷领罚。”
徐昭咬牙领了命，同时心中再次确认了一件事：关于云小姐的事情，他一定不能再有丝毫大意！
他不就是笑那点心十分可怕，以至于向来克制的主子都要寻一壶妖菱；再多一些，也就是笑这样的点心主子竟也宝贝一般，还要用珍贵的寒髓来保存。
他已经极力克制，竟然还要去葬魂谷那个鬼地方，想到这里，徐昭生生在阳光下打了个冷颤，若是自己当场没有忍住，此刻焉有命在？！
同样是因为云九洛的事吃了大亏，杜如是显然就没有这样的觉悟。
她被杜家家主狠狠斥责了一番，还在杜家地牢里关了几天，若非杜如烟求情，她此刻还不能站在这里。
刚一出杜府，便听人说仙界那几位丰神俊朗的仙君要回去了，疾步来到此地，便看到仙苑门口孤伶伶立着一个少女。
那背影，化成灰她也认得！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胸口，杜如是立刻将家主的警告抛在脑后，她挥手将软鞭抽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怒声喝道：“云九洛！”
少女回过头来，眸中光彩夺目，只是眉头微皱，显示出她的不悦：“杜大小姐，别来无恙。”
杜如是看得一呆，心中更是恼恨，自己这几日过的生不如死，容貌自然也不如往日明艳，比起面前之人更是差了不知多少。
凭什么她受尽苦楚，罪魁祸首却与她记忆之中并无半分区别，若说有，也只是她身上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似乎是野心。
杜如是只觉得怒火几乎燎伤她的五脏，想也不想便是狠狠一鞭甩出！
那软鞭鞭尾是一排倒刺，被主人几乎沸腾的灵力灌注，直接闪起了耀眼的电光。
不消多问，这鞭子甩在人身上，轻者也是皮开肉绽，重者更是可能抽搐昏厥，失血重伤！
云九洛脸色一沉，迅速将发间的银扇取了下来，右手执扇向上，欲与软鞭碰撞。
杜如是冷笑一声，手腕轻抖，竟轻易绕开云九洛的手臂，直指她的双眼而去。
云九洛眸中寒光一闪，小小年纪，下手竟如此狠毒！
杜如是天赋不错，只是年纪尚小，实力也不过是初级灵者，再加上手中这道鞭子，倒是在灵都的贵女圈子中打出了一些名气。她自是十分自信，根本看不上云九洛那点无谓的挣扎。
然而，啪！啪！啪啪！
少女手中的银扇每一次都会准确无误得拦在软鞭的必经之路上，杜如是连续几道鞭子，竟然都是堪堪擦着那张脸拂过。
双方越打，杜如是越是吃惊，她的大脑也就越是冷静：若让家主发现她与云九洛为难，一通责罚必是少不了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个发狠，直接将灵力调用，沿着灵术需要的脉络流动起来。软鞭霎时光芒大亮！
她得意地翘了翘唇角，这一次，看你怎么挡！
然而下一息，她便立在原地，神情茫然。
原本一直站在她对面的云九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