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更不认识这个男人。我合理怀疑他们想拐卖妇女，不知从哪得知我的信息，就想把我拐卖回去，强行结婚生孩子。”
说话间，几个穿公安制服的男人越过人群。
“谁报的警？”
“是我！”楚榆不慌不忙道，“这几个人忽然冲上来，谎称是我的老家人，还说我是这个男人的老婆，要强行把我带回家，跟他结婚生孩子。可我根本不认识这群人，我合理怀疑他们在拐卖妇女，希望警察叔叔把他们带回去，好好查查。”
公安都愣住了，京市的治安多好了，天子脚下，敢拐卖妇女？
这要是被抓到，可是要严惩的！
公安皱眉道：“你真不认识他们？”
楚榆笃定：“真不认识！”
艾芳跟楚榆提过，蒋美凤和周楚飞明天就会跑路，艾芳在周建安的办公桌上看到去南方的火车票，消息应该没问题。
如果艾芳说的不错，那蒋美凤是想去港城之前，给楚榆一点教训。
楚榆不如将计就计，不承认自己认识她们。
楚榆的户口早就转出来了，是戴东林找关系帮她办的，不然她也不能在京市买房子。
她户口页上只有自己的名字，只要她矢口否认，公安就不可能查到她跟蒋美凤的关系。
就算能查到，这年头没有网络，公安要核实信息，还得亲自跑一趟周家村。
这一来一回至少一两周。
等信息核实完，蒋美凤被放出去，她已经错过了跑路的机会，楚榆要的就是周建安和周芳春的算盘落空。
蒋美凤见情况不对，彻底慌了，“公安同志，她叫周楚榆，是我孙女！货真价实的！虽然我儿子跟她妈离婚了，可她还是咱老周家的人，我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公安皱了皱眉，“你说她是你孙女？你有什么证据？”
“我……”
蒋美凤愣了愣，楚榆的户口早就迁走了，就算没迁走，这年头农村人口普查可没那么认真，很多户口写错、漏掉的情况在。
楚榆原先的户口就不在周家户口本上。
那会蒋美凤觉得，就一个丫头片子，不在就不在，搞不好将来还能把年龄改大点，早两年结婚，拿彩礼。
“我是她奶奶，这还要证明？”
蒋美凤瞪大眼，想学老家那一套，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让公安怕她。
可这公安黑着脸，一脸严肃，蒋美凤不敢撒泼。
“当然要证明，你说你是她奶奶，想叫人家辍学回家结婚，却拿不出证据来。今天要是让你把人带走，下次，随便一个人也能来清大，来京市的高校抓人了！我可警告你，凡事都要讲证据的，这姑娘不论穿着打扮，还是长相气质都不像你孙女。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就要以‘拐卖妇女罪’把你带回局里审问！”
公安最知道怎么吓这种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果然，他说完后，蒋美凤彻底哑火了。
拿不出证据就要坐牢？
他们来得及，根本没想到去拿户口。
再说楚榆的户口也不在老周家啊！
原以为这里跟乡下一样，找几个人撒撒泼，找个力道大的男人吓一吓，就能把人带走。
可京市就是京市，清大就是清大，不是乡下那一套能解决的。
蒋美凤被吓得不敢大声，开始装可怜：
“公安同志，我没没……证据。可我真是她奶奶，这孙女忘恩负义，把我丢在乡下不管不顾，我来找她回家，有什么不对？”
“没证据？”公安同志彻底沉了脸，“你没证据，那这俩人呢？你有证据证明是她亲姑姑，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她男人？你们领过结婚证，有任何书面协议？”
周慧兰被吓得直摇头，鲍家栋也不敢得罪京市的公安，跟孙子似的，缩着头不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没有了！你们可知道，在京市拐卖妇女是什么罪名！现在国家正在打击各项犯罪，你们在这节骨眼上顶风作案就算了，还想拐卖国家重点培养的大学生，我看你们还是跟我走一趟，交代一下犯罪事实，也好还人家学生清白。”
公安厉声厉色的，又穿着一身制服，没见过世面的周慧兰和蒋美凤被吓得直哆嗦。
“我我我……我没骗人，我就是她奶奶！”
“我是她姑，你看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张莹直翻白眼，“呸！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我家楚榆长这么漂亮，跟你俩哪里长得像了？哪像了？一看就是在撒谎，还不承认！”
只要楚榆不承认，周芳春和蒋美凤就清白不了。
蒋美凤不服气，被公安推着往前，她边走边回头叫嚣着：
“周楚榆，你这死贱人，你敢冤枉我们，我回去就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她爸？楚榆简直想笑，她早跟周建安和周家撇清关系，她哪来的爸爸？
都这时候了，蒋美凤还在做美梦呢，她冲公安同志笑了笑：
“麻烦你们一定好好调查，早日还我清白！”
“放心吧，小同学，”公安安抚道，“这件事的性质太过恶劣，未免给京市学生带来恐慌，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请你等待我们的调查结果。”
鲍家栋见事情不妙，左右张望，趁着公安跟楚榆说话的空隙，猛地推开人群就跑。
好在清大的学生不是吃素的，见他想跑，一个书包砸在鲍家栋的腿上。
鲍家栋“哎哟”一声，直直跪到地上，被赶来的公安按着手臂制住。
鲍家栋挣扎得脸都红了，憋着气嚷嚷道：
“放开我！跟我没关系！是周慧兰欠了我的钱，要把这女人许给我抵账的！是她们教我说胡话，让我先把这女人拐回家，关起来，再强行入洞房，等做了夫妻，这女人怀孕，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是无辜的！是她们设计陷害我！”
这年头坐牢可不是人受的罪。
牢里治人的方法多的去了。
再说鲍家栋在老家还背着三条人命呢。
他三个前妻都是他害死的，他见到公安就害怕，哪里还敢去公安局？
年长的公安睥睨着他，冷哼道：
“什么？团伙作案，设计陷害？打算把人拐卖过去，关起来，这不是拐卖妇女是什么！拐卖妇女拐卖到清大门口来了，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走，都跟我回去，今天这案子有的审了。”
清大门口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去，都觉得今天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真如楚榆所说，不认识他们，那就太可怕了。
不知从哪冲出一群人，就能冒充你的奶奶姑姑，把你嫁给一个陌生男人抵债，那京市的学生谁还敢出门啊？
三人被公安押走了，蒋美凤最着急，临走前还恶狠狠瞪着楚榆，仿佛要和楚榆没完。
楚榆懒得搭理她。
蒋美凤敢挑衅她，她也不是吃素的，她本来就没打算让蒋美凤和周楚飞去港城，可她一度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好了，蒋美凤来挑事给了她最好的机会。
公安是戴东林打过招呼的，跟楚榆也算认识，他们把蒋美凤带回去，关一段时间，蒋美凤被关在局子里，想跑都跑不掉，一旦错过去穗城的火车，互助会这边随时暴雷，最后谁都别想走了。
“楚榆，你没事吧？”赶来的李淼和陈秋芬问道。
张莹先给事情定了性：
“太可怕了，跑到咱们清大门口来拐卖妇女，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可能是看你漂亮，穿着打扮又洋气，就起了坏心思。好了好了，公安已经把他们带回去审问了，大家散了吧！”
等人离开，陈秋芬拉着张莹，低声问：“你说那男人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楚榆在老家真结过婚，考上大学就把供她读书的男人给踹了？”
张莹皱了皱眉，明显不高兴：
“陈秋芬，你脑子呢？约克翰都是楚榆家里开的，还有曼达林你知道吗？王府大街的服装连锁店，在全国有几十家分店，楚榆一个月能赚几十万。她男朋友是大院子弟，你觉得她能看上这种人？”
陈秋芬讪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有你这么随便问的吗？咱们是室友，楚榆出事，咱就该守着护着，一致口径对外，不管人家怎么问，都一口咬定说不可能。你竟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张莹甩掉她，赶上楚榆，拉着楚榆的胳膊问：
“楚榆，那俩人真是你奶奶和你姑吧？”
楚榆没否认：“从血缘上来说，是我奶奶和姑姑，但她们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我父母离婚后，我跟周家就没联系了，她想把我强行掳回家，嫁给那个男人，肯定是有企图的。”
张莹直点头，也觉得这种长辈有点可怕。
“那你这段时间出门要小心点。”
楚榆也打算给自己找两个保安，特殊时期，她怕周建安会反扑报复。
下午，周建安就得到了消息。
“什么？他们被公安抓走了？出什么事了？”周建安皱眉。
“你不用怕，跟互助会没关系，”周芳春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还不是你的好女儿周楚榆！我妈跟大姐也是闲的，想把楚榆嫁给鲍家栋，鲍家栋你是知道的，结果好几次婚，死了三个老婆，他老娘也不是吃干饭的，恶毒又刻薄！妈跟大姐带着鲍家栋去清大，想把楚榆抢回家当老婆！可京市是咱们周家村，说抢就抢的？这不，周楚榆那小蹄子找来了公安，说他们拐卖妇女，就把她们带去警察局了。”
这可是跑路的节骨眼上，蒋美凤和周慧兰突然被抓，周建安说不着急是假的。
听说跟互助会没关系，他才松了口气。
周建安再不喜欢楚榆，也不想把楚榆嫁给鲍家栋那种货色，他皱了皱眉：
“我妈不想活了！明天的火车，她在这节骨眼上惹事。”
“这还用问？肯定是周慧兰撺掇的，她欠鲍家栋的钱，这次把亲戚弄来京市上班，鲍家栋也跟来要钱了，上个月咱们分给他们夫妻俩十万块，她明明有钱却一分钱都不想还，想把楚榆嫁给鲍家栋当媳妇抵债！这不，踢到墙板上了！真是蠢货！”
周芳春越想越生气，她让周慧兰进互助会，纯粹是为了抵罪。
周慧兰拿着她的钱，就该老老实实不惹事才对，她倒好，来了才不到两个月，就惹出这么多事来。
周芳春越想越气，“我花点钱，尽量能把她们捞出来。”
“要是……捞不出来呢？”
周芳春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周建安道：
“建安，我们对妈算不错的了，互助会赚了钱，我可没少给她。我给她账户存了不少钱，让她带楚飞偷渡去港城过好日子，这有什么不好？明知道现在是节骨眼上，她非要受周慧兰挑拨，说真的，我对她算仁至义尽了。真要是来不及，咱们就只能放弃她，把楚飞先送过去。”
周建安觉得抛弃蒋美凤，有点于心不忍。
“毕竟是亲妈。”
周芳春冷哼一声，这种节骨眼上，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亲妈不亲妈的有什么两样？
哪天他们要是被抓住了，别说亲妈了，亲姥姥来了都没用。
“行了，我还是那句话，能捞就捞，你要是舍不得她，你就留下来照顾她，反正我不会为这些蠢货赔上性命！”
周建安一噎，他也就是说嘴上说说，哪里会真的心疼自己的老母亲？
亲生女儿都不当回事，不把老母亲当回事也只是常规操作。
男人么，利字当头，什么事只要不妨碍自己的利益，都好说。
妨碍了，就什么都可以牺牲。
周芳春在京市不认识几个人，自然没能耐认识公安局的人，可她是个朴实无华的骗子，她格外有钱，当晚就拿了一万块钱去公安局，想行贿几个公安。
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周芳春很有信心，能把这三人捞出来，毕竟也没犯啥大事。
谁知公安的人只是冷冰冰地回：“案子正在审理，麻烦你回去等消息。”
这公安局像铜墙铁壁，周芳春的钱根本塞不进去，听说公安局的人给蒋美凤和周慧兰定的罪名是“拐卖妇女”。
眼下，周芳春倒宁愿她们真是拐卖妇女，要是谁沉不住气，把互助会给抖了出来，公安派人来查案，周芳春可是禁不住查的。
只能提前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