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没做任何表示，接着说道：“老蒋，你对这条街好像挺了解，跟我说说，每家店都啥情况。”
“哎呦，我那都是听说，再说了，也不是全了解。”
“没事，知道什么说什么，就随便唠会儿。”
这么一说，老蒋的话就多了起来，从五金机电商店开始，说到百货大楼，国营饭店，直到西边的有名的熏肉大饼。
虽然大部分都是八卦，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胡二兄弟在这条街上，胡作非为惯了。
有的老板是不想生事，拿钱了事。有的是胆小怕事，赶紧给钱，加之两人真的要钱不要命，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跟他对着干。一来二去就给胡二哥俩惯成街霸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照你这么说，不是有好几家店想要盘出去？”
“可不咋地，不过那都是小店，大一点的老板都不是一般人，胡二还是得掂量着，不敢整太狠。”
陆川跟着老蒋，在中街漫无目的地逛，眼睛始终盯着街两边的两层小楼。问的也都是有关这些店铺的问题，老蒋的脑子好使，好奇地问道：“哥们儿，你不会是想在中街这嘎达开店吧？”
陆川没说话，老蒋继续说道：“哥们儿，你要是真想在这儿开店，可得找好了人，不然......”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老陆，你看上啥地方了？”
李大公子对陆川换了称呼。
“咱哪有那个实力，溜达溜达看看热闹。”
这热闹一直看到晚上，请老蒋吃过晚饭，听他说了好些个中街的传言、传闻。约定好明天一早的见面地点，陆川才跟李大公子去找旅馆。
“老陆，这住的地方不能含糊，小旅馆我肯定不住。”
“小旅馆咋啦，不能住人啊。”
“住宿费我出，你别管就是了。”
李大公子找了间差不多的宾馆，开了两个单间，陆川没拦着，舒服住了一晚，第二天的早饭也在宾馆解决了。
太原街上自行车大军极为壮观，拉着头顶大辫的无轨电车上也挤满了人。
两边照相馆、书店、联营百货大楼，一派繁荣景象。
说是老蒋做向导，但陆川却一直走在前头，对感兴趣的地方就问上一两句，老蒋对太原街这块儿明显没有中街熟悉，说的不太多。
“胡二哥俩来这片儿不？”
“这我不太清楚，他们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地盘，过界是会火拼的。”
听到这些字眼，让他想起上一世的古惑仔，陆川忍不住乐了。
辞了老蒋，李大公子才说话：“你不会真看上老蒋说那地方了吧？”
“那里不错。”
“胡二！”李诚然似笑非笑地提醒。
“这么二的人，怕他们干啥。”陆川说的云淡风轻。
二在东北方言里有不靠谱、傻和缺心眼儿的意思。
陆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一年的秋天，第一次严打即将开始，儿胡二哥哥俩歹名在外，是第一批的打击目标。
况且，冯爱民调任奉市刑警支队队长，肯定能多加照应。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能联系上，盘下来。
“走，去服装一条街走走去。”
陆川所说的“服装一条街”现在叫轻工产品批发市场，属于人们自发形成的路边摊马路市场。
摊贩们在路边排开，衣服鞋袜等等一应俱全，即使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人们也都顶雪挑选。
上一世，过不了几年政府开始改建，把露天市场改造成成排的厂房，再之后是楼房，几经改建之后成为辐射东北。甚至东边国家的具有极强地域影响力的货品批发集散地。
“老陆，这，这，就是你说的服装一条街？”
李大公子指着路边一个个拎着衣服，跟路人叫卖的摊贩，说的嘴丫子都冒白沫。
“你让我来这儿，就干这个？”
陆川睨他一眼，“就这点眼光？”
“那我来干啥？收保护费？”
看他那佯愣二怔地模样，陆川想敲敲他脑袋，窍儿都不开。
“看看这规模，将来这里还会扩大。”
“他们卖的这些衣帽鞋袜，都是从南边进的货，结实耐用，款式也新颖，最主要的是比百货大楼便宜！”
“那我们......”
李大公子说的是“我们”，显然把自己和陆川放到了一起。
“要想做好做大做强，得好好规划规划。”
“那咱还不回去，赶紧想想怎么整，你做好规划，剩下的归我。”
两人沿着路边走，边走陆川边看着每个摊上卖的东西。
“给你做规划行，但我暂时没时间跟你一起整。”
“都跟你说了，你只管做规划，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陆川还真忘了眼前这位身份不一般。
“别想的太简单，规划我随时能做，这里不比中街那块好整。”
上一世，这个由服装主导，逐渐发展到纺织品等各种轻工产品的市场，疯狂发展初期，一天三场架，架架见血的情景让老奉市人记忆犹新。
而那个时期正是赚钱的高峰期，只要在市场里谋到位置，那就意味着财源滚滚。
李大公子歪头看他，“我怎么觉着你什么都知道呢，就算没老蒋，你也知道吧？”
“找他就验证一下。”
陆川不想说太多，随即由道：“我下午回去，你走不走？”
李大公子像个跟班，陆川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回城的通勤火车上人挤人，两人险些没下去车，衣服扣子都被挤开了，狼狈不堪。
没有车真是太不方便了。
这是陆川这段时间感慨最多的，通讯不方便，出行又难。
必须买车！
眼下，还有很多事儿等着他去干。
一路走一路想，一辆绿色吉普嗖地一下在他身边停下。
冯爱民推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冯哥不会特意来接我的吧？”
“还真是。有点事想问问你。”
“哥，我一个个体户，能给你解决啥事。”
冯爱民哈哈大笑：“你是我的贵人，我不问你问谁？”
陆川无奈，“哥，你说吧，啥事？”
“胡二哥俩听说过没？”